祁连,祁连
2021-12-23抒情散文吕永红
祁连,祁连车驶出南丰炒面庄村,一路逶迤就进入了古时河西要塞大斗拔谷, 祁连山便矗立在眼前。群峰并肩,携手相拥,由西北蜿蜒至东南,邈远苍茫,恍若云溪,与近处的苍崖铁树、云岫岚烟形成两种明显的界面,构成一种仰望的角度。祁连为古匈奴语“天”的意思……
祁连,祁连
车驶出南丰炒面庄村,一路逶迤就进入了古时河西要塞大斗拔谷, 祁连山便矗立在眼前。群峰并肩,携手相拥,由西北蜿蜒至东南,邈远苍茫,恍若云溪,与近处的苍崖铁树、云岫岚烟形成两种明显的界面,构成一种仰望的角度。
祁连为古匈奴语“天”的意思,祁连山亦即“天山”之意,我无法通其意,是指这儿石峰崚嶒,巉岩崔嵬,其阔无垠,上与天齐,无法目及。还是指这里山川杳杳,长空湛碧,水天同色,人立于此,伸手即可触天?繁琐的考证在伟大挺拔的祁连山面前显得无比苍白,已毫无意义,我想。口中吟着一首诗:瘦骨嶙峋不老峰,扪星抱月鬼神惊。冰山雪刃铸金骨,骤雨飙风砺岱崇。硝锷擎天迭嶂矗,甘泉润玉数峰青。形高不怕丘陵诟,屡历炎凉气更雄。于是继续向前。
在扁都口风景区,我们暂作停歇。在藏式帐篷里,几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边听姑娘们清醇的歌声,一边饶有兴致地吃着酥油拌炒面。天籁般的歌声,大别于佳肴的炒面,无论如何将我们通体洗了个干净,包括思想。四十年代,王震将军率军追击国民党残部,浴血祁连,留下许多可歌可泣的动人故事。有人作诗歌咏:餐风饮恨战云重,峡谷艰途剿悍凶。壮烈捐躯焚石玉,无畏报国作鬼雄。风雕赤胆铭心底,血染青山怒涛红。凭见先杰抛头处,无字公碑与日同。英烈的壮举,让我对祁连山更增一份崇敬。
我看到西边的山坡上绿草离离,云朵般的羊只蠕动其中,羊踩过的那一圈圈“等高线”似腰带系在山坡的身体上。儿子吵嚷着要去爬山,于是一起去。先前是一段草坡,极好走。金露梅和银露梅竞相开放,它们瘦小的叶片在风中挺立,千年的风吹拂过它们,万年的雨冲刷过它们,牧人的鞭子抽打过它们,这种高原的小花却卫兵似的守护着草地、牛羊和它们的家园。我的心被深深地震撼。越往上走,草越来越少,花则完全不见了踪影,开始见到一些裸露的岩石。上边又有一簇簇墨绿如云的松树在召唤我们,憋足劲一气爬到了树前,绿涛滚浪,山鸟啾啾,蓝天幽幽,我醉在了山中。坐在一块大石上,我们喝点水,谈论着山中的清悠,诅咒着城里的龌龊。大家决定去看看久负盛名的诸葛碑。
诸葛碑实际上不是一块独立的碑,是在山崖上凿刻的石雕,远看一个人手摇鹅毛扇,面目清癯有神,心中似乎装着天地日月。据说,清晨日出时能在石像旁边很清晰地看到一行朱红的大字——诸葛碑。人们传得神乎其神。
史载,汉元狩二年(即公元前221年),汉武帝派遣骠骑将军霍去病率铁骑平息雄踞西北边陲月亮城的匈奴。年轻的将军怀揣勒功扬名的理想,从长安出发,寒光铁衣,朔气金柝,挥戈跃马,一路浩浩荡荡烟尘滚滚直奔西北而来,霍将势如破竹,直逼月亮城,匈奴头曼单于率残部家将连夜沿大斗拔谷远遁。为剔除连年滋扰大汉王朝的这个祸根,汉军乘胜追击,刚进大桥,一道峡谷挡住去路,且阴风怒号,黄沙弥天,霍将尝试几次都无法通过,只得扎营驻兵,以待时机。眼见兵马乏困,战机渐失,霍将心急如焚。一夜,一老者手执羽扇,慈眉善目,指点义师度过难关。霍将得到良方,率军砍伐松树,填平峡谷,暂充桥用。彻底击败匈奴,夺得匈奴的祭天金人,摇旌凯旋。匈奴悲歌曰:“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后来,称雄西北的匈奴民族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淡出中华民族的历史舞台。为纪念老者的相助之功,霍去病命人刻石纪功,于是便出现了眼前的诸葛碑。四野荒寂,山岚缭绕,恍若仙地。
转过一道山梁,又到了石佛爷前。相传佛像乃石壁天成,且岩石剥落后每层仍有佛像呈现,一佛二菩萨的形象栩栩如生,佛光盈盈,祥瑞臻荣。石佛爷旁边是一个天然水池,极类海子。真的有“莲台生石壁,临水射光轮。任尔岩脱落,此山有佛根。”的意境。
石佛爷脚下修了一排厢房,厢房四周都栽上木桩,拉上铁丝。铁丝上搭满了求男问女,求官祈福,禳灾消忧的人敬献的绸缎被面,山风拂过,远远望去,似遮天的魂幡,又像一面面永不飘落的太阳,更像一首首用羌笛琵琶演奏的生灵之歌。
上完一炷香,极目远眺。远处的土路上依然是前去拉萨求佛祈福的信徒,他们的眸子里盛满虔诚,伸展双臂,然后跪下去,再伸展身体,然后起来,再重复相同的动作,那份遥远的呼唤是他们心中不灭的太阳。寥廓的原野上,苍鹰雄翔,牦牛恃强,马鹿呦呦,山泉潺潺。高远的白云,氤氲的绿幛,遥遥的帐篷,袅袅的炊烟。
阔大的香案前,一个披着黑斗篷的经师,手执一把桃木剑,面色凌厉肃穆,口中念念有词,围香案疾走几圈,嘴里仍兀自念着一串串谁也听不懂的符号,最终立定于香桌前,他似乎与神灵对上了话。一会诚恳切至,哀情揪人;一会据理力争,义愤填膺;一会热泪潸然,感天动地。最后俯下身来,抓起叠放于香案上的黄裱,写下几串神秘的文字,善男信女一一郑重地展开自己手中的黄裱,向石佛爷跪定,圆睁祈盼的双眼,认真啃读黄裱上的文字,像是苦读生命的谶语。尽管半懂不懂,但一律像得了消息,获了满足,头深深地放下去,起来,放下去,起来……最后,在功德箱里投进去厚厚一沓香火钱,神情轻松地扬尘离去。
是夜,我寓居在石佛爷旁边的亲戚家里。月光静静地照下来。石佛旁边的水池依然是任何石头都打不破的镜子,一个个向往的魂灵都漫步在水边,月光透过高大的松林浅浅地流动着。淡蓝的风托住一片陶蓝的天空,像高原海子般神秘,静谧,安详,幽深,悄邃 。月华泻下来,依旧落在千年前的树上,落在叶脉血红的无名树叶上,手掌样的,像在祈求前世今生的福荣。它们有的飞落下来,上面迅速沁出珍珠粒大的水珠,如细水,更如杳杳女萝。遥远又近切的感觉,人心像浮在冒着热气的冰上,滑溜但不是十足的舒服。
第二天,我依然怀揣仰望的心情回到了我的寓所,而对祁连山的印象却永难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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