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我的生日（修改稿）

　　
今在是正月初一，我在母亲身边过年。 　　由于母亲健康的原因，今年我独自一人先期回到母亲的家。 　　窗外，爆竹声首先惊扰了我的睡眠，接着是手机的短信铺天盖地，我觉得才躺下不久的，还没有等到半个梦的光临，我的眼睑就和窗外自然的光线遥相呼应。 　　昨日，与往常一样，每次回母亲那里，我都照例要去拜访我的恩师。他早已进古稀，却依然神采奕奕，见到我，他清晰的皱纹里藏着无法掩饰的愉快。今年的拜访于我又有了特别的意义，因为我的山寨版文集终于出炉，这是我献给老师最好的礼物。早年的第一本集子，结集了10年的文字积累，也不过10万余字，而这本历经五个春秋，却容纳了二十多万字且全部散落于报刊与网络间，这使我看到了自己的进步，我愿将这点滴的进步与老师分享。 　　自然，老师在并不曾的翻阅中已赞不绝口，他以为这当是我的荣耀。 　　我对老师的敬重不仅是他对我文字进步的鼓励还有他为国家培养了三个成果斐然的人才，在三个儿子的排行中，学历也是博后、博士和硕士这样的排列着，而且他们都从事着高端的科技事业。他的长子是我的同学，我们曾在一次QQ聊天时相互玩笑地发问，如若当初，我们走在一起会如何？当然这也仅仅停留在戏言中，因为那时他基本属于被欺压的另类，而我眼里却是英雄或勇士的形象。

　　在我和同学们相聚的时候，不止一次地提到老师的三个孩子，我们发自内心的感慨，为我们当初的不求上进和固步自封。如今同一代人，却在人生的舞台上饰演着不同的社会角色，他们是理所当然的主角，我们则像永远的配角。所以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寄希望于自己的孩子能在求知的路上一直不停地攀缘，早日在个人的前途中看到无限的风光。 　　老师的孩子们争相传阅着我的礼物，露出无比欣赏的表情。其实我内心是清楚的，他们对文学并无太多兴趣，只是处于礼貌的慰藉。他们的父亲是个例外。

　　在老师家的饭桌上，老师一直替我遗憾，甚至觉得我之所以没有迈进正规大学的门槛接受高等教育，是老师教书生涯中挥之不去的过失。这话让我万分的惭愧，我在那个天天向上的年龄，却一味身陷编撰故事的沼泽里不可自拔并且以猎奇同学间的轶事来获取我编撰的资源，自然不会在中学阶段的功课和冲剌高考的备战中觉醒，大学的门槛亦与我无缘。而老师看似自责的话却使我明白自己人生道路的并不完满以及在文字方面的兴趣并无结果这样一个存在的事实。老师是注重效果的，就像对他三个孩子的希望不能落空一样。

　　我一边检讨自己中学时候的无知和沦陷，一边安慰老师，我说我有正当的职业，而且我徜徉其中如鱼得水，这本身就是您当初的功劳，况且我现在写字的目的很单纯，就是要证实给老师，我的作文历经人生的磨练和学习的努力，有所提高，这也同样是您当初细心指点的结果。

　　我的老师在满目的欢喜里为我的碗里夹了只家乡的蛋皮饺子。

　　融融的气氛后，我在老师慈爱的目光中与之告别。我父亲去世后，在我眼里，老师就像父亲一样。 　　现在是新年的第一天，我小屋的窗临着向东的位置，我看见太阳时，她已座落在最高的楼顶上了。我眯着眼晴，感受着由太阳和爆竹声传递出的暖意和过年和氛围。 　　我假寐着，思绪如太阳分娩出的光线一泻千里。我沐浴其中。我喜欢这样独处的日子，我觉得只有这样沉静的时刻，我内心的不安、困顿和忧郁才会被分解和稀释掉。 　　昨日从老师家归来的途中，我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朋友并不知我的位置，他希望在节日可能的情况下，与我喝杯茶。我说此时我正在离你不远的地方。于是我们在一个叫做水木年华的茶苑落座。 　　落地的窗帘可以使我们将近处城市的风景一览无余，我喜欢喜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尽管我会短暂地产生主宰一切的错觉，但也本能地会觉察出由心灵升腾的力量正在悄悄拔节，这是对我落寞时最好的宽慰。 　　与眼前这位朋友相识十多年，其间并无过多的联络，但却保留了一段最近的心灵距离和最纯美的友谊，他就像我的兄长，关注着我成长道路的每一个段落。我常常觉得这种美好的情谊只能停留在我们之间，别人难以企及和读懂。所以他在我目光游离于楼下纷扰的人流和车流的沉寂中，分辩出我与新年的不协心境并追问缘由。我说很好，真的。 　　我无需向他坦陈我此时的心里，因为我无力告知他其实就在这个阴历年行将走完的时候，我丢失了一个朋友，与他不同，我对这个朋友是共同合唱了三年的情爱之歌，如今这曲却随着新年的到来戛然而止。 　　我对这次走失的情感没有刻意地寻找，我以为这是由于前行道路的迷惘因而使走失成了必然，或许是理智的忠告终于经过过滤而尘埃落定，总之除了怅然并无焦虑，他使我失去了寻找的信心和勇气。 　　我的朋友隔着茶桌坐在我的对面，双手握了一杯铁观音的液体注视着我，他眼睛里的光束似乎替我梳理着看似表面宁静而内心无比磅礴的心境。我由于竭力想去控制和压抑几天来不断升温的坏心情而凝固了脸上的表情在他看来正是不良事实透析的结果。所以他一再地追问，他的焦虑和关切使我正在承受被剥蚀的心格外感激，几欲落下眼泪来。

　　我一直在自己铺就的路上安然行走，有时会留恋闯入眼底无法自拔的风景，我把这漪旎的风景移植在心里，祈求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美仑美奂。但我却忽略了，在季节转换的时候，我忘记了对过渡期的培植而使风景失去了原有的生机乃至渐渐褪色和最终的殒落，最后变得无法复原。不知这是我的悲哀还是风景的娇弱。

　　对眼前的朋友，我心怀感激，他不是风景，不会被我珍藏在心里，他只会在我眼晴疲惫时候，被滤出，短暂地张望或浏览一下。所以他不会因我内心的温度失调而有所改变，却一直清新如画。

　　他说你心里一定有事瞒着我，我想看到你快乐的样子，如多年前。

　　和多年前自然不能相提并论，那时我有着简单的快乐，而现在我快乐的内容要复杂得多。我无法表达今日乃至今后一段时期我心里空洞和纷呈的缘由。

　　我们对坐着，像一对分离许久的恋人，试图咏叹彼此的心境。我保持着多年前与他相识时的矜持，想让他在流年的烙印里忘却今日可能打下的印记。

　　他从电脑里打开音乐，想给沉静的空气里增进一些流动的要素。他问听什么，我说有一首叫无悔的曲子很好听。

　　于是，那首在我听来遥远而悲泣的诉说充溢了整个室内。他点烟的手指颤栗着然后吐出一缕长长的烟雾。

　　他是懂我的，我一直向我的朋友们炫耀我有一个蓝颜知已。他永远满足于做一个倾听者，并在可能的时候分担我的忧伤。

　　只听了一遍，他起身换了曲子，他说你不能在这样的曲子里迎接新年的问候。我不知如何用语言来表达，只以短暂的微笑表示我情绪的一如既往，试图再次掩饰我微弱的悲壮。那一刻我突然发现失去和得到的过程同样惊心动魄。 　　我们聊得很简短很清晰，我明白，我的些许内心震幅，他都能懂得。
　　 　　窗外的颜色渐渐深重了，远处的路灯像星星悬挂在遥远的天际，我们握手告别。他说，你一定要快乐！

　　我的心底已泪流成河。

　　转身，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可悲可笑，这样一段无果情感的结束怎么就可能束缚了我的快乐情绪，而且无端地强加给我的朋友，让他在新年紧随的氛围里替我承袭一份忧郁？

　　我在夜的梦里向他表达我的愧疚。 　　成家以后，二十多年的今天，我都在自己创建的小家里怀了一份欣喜期待次日的与母亲和家人团聚，不是为了庆贺年岁的增长，而是因为那天是我的诞生纪念日。这个日子因为正值年里而被家里所有的人铭记，当然还有我亲爱的朋友们。今日，我则一人慵懒地躺在床上独自怀想，已没有往日憧憬的喜悦和期待。 　　手机不断送来新年的祝福，但我最期待的那件永远地夭折在回归的途中了。

　　这时的太阳已经悬空在楼顶了，很大也很圆。 　　这是新年的第一天，却不是我生命重新绽放翠绿的日子，我的新年明天才会真正开始，所以我现在开始期望明天的第一束阳光会将之前所有的阴影统统埋藏。

　　是的，我坚信，明天一定阳光灿烂。

　　因为明天是我的生日！
[ 本帖最后由 摇曳风铃 于 2009-2-3 11:56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