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去上坟

大年初二去上坟
文\戏笑九宫
　 按照全国大部分地区传统，大年初二这一天，女儿要带着女婿回娘家。冀西北历史文化名城“铁城”，却有一种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年节习俗，那就是在大年初二这一天，全家老少一大早都去上坟祭祖。在这里上坟却不是一种迷信，比较通俗的说法是尽孝或祭奠祖先，上坟仪式庄重肃穆又不失活泼壮观。摆放祭品、点燃菜子杆或松树枝、鞭炮齐鸣，然后焚香烧纸跪拜扣头，然后各自默思亲情……
　　今年大年初二一如既往，我们兄弟各自携全家老少去上坟祭祖，在上坟仪式即将结束沉思默念环节，伫立父母坟前，我感慨无限，再次想到好多年没穿娘做的布鞋了。节前“大扫除”时，我发现了一双那样的布鞋，记忆中是娘亲手为我做的。久久跪在父母坟前，我泪眼模糊，骤然想到了那双普普通通的布鞋，却无法自持，任泪水从情感的闸门喷涌而出…..
　　小时候家里穷，我一直是穿着娘为我做的鞋长大的。那时白天娘要去生产队干活挣工分，只到晚上才有空在昏暗的油灯下做营生。躺在被窝里的我，睁着一双稚幼的眼睛看着她穿针引线，忙而有序地给我们兄弟几人赶做布鞋。娘的额角在油灯的映照下，在我的注视中慢慢爬上了一条条的皱纹。那时的我常有太多的感动，我长大了一定要让娘不再做鞋，快快乐乐地过几天安心日子。
　　穿着娘做的鞋，我念完了小学，又到几十里外的县城一中读完了初中、高中。看到同学们有好多是穿买的鞋，我心里别有一种滋味，但我始终没把也想买双鞋这一想法告诉娘。因为我怕见娘那被生活所累而日渐衰老的身躯，还有捧着分分角角凑成学杂费的手因此更加窘促。
　　高中毕业了，我以优异的成绩回报了一下慈母的付出，娘从大队部取回我的大专录取通知书时，注视着我热泪盈眶悲喜交加，我知道娘绝不仅仅是因为我是三辈里出来的第一个大专生。娘的喜不必言说，娘的悲却是因为看到了我脚上的一双大布鞋，那是哥哥穿剩下来落了许多补丁的一双大鞋，令她悲痛酸楚不已。她亲口对我承诺，等我去学校报到时，一定给我买双象样的鞋。后来我真的穿着崭新的塑料底鞋，走进了高等院校的大门，也就告别了穿娘做鞋的历史，直到如今。
　　这以后的好多年里，娘再没做过鞋，却时常拿出我小时候的鞋样端详老半天。我知道那是娘延续孩子们小时候带给她的欢乐，一份温馨和一种美好的回忆。
　　如今娘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已经五年有余，她是带着太多的遗憾和对我的牵挂走的，我也永远失去了穿娘做的布鞋的资格。但我内心深处依然眷恋着那样的鞋，眷恋着鞋上的慈母情。
年节上坟祭祖，伫立坟头思亲，这哪里是祭奠啊？其实，这就是延续着一种人间真情、延续着一种永远难以释怀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