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短章（两篇）

曾经窗前一棵树

我的窗前有一棵树，一棵苹果树。
每天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我先打开窗子。打开窗子，预示着一天就这么开始了。阳光这时像趴在窗外的蝴蝶，一下子涌了进来，它们满屋子飞舞，赶也干不出去。它们飞进来也就算了，还带来鸟叫。
鸟叫声是从树上撞进屋里的，一群灰褐色的麻雀，叽叽喳喳，不住抖落身上的露珠。
我开始关注这棵苹果树，也不知什么时候绿的，它的绿指头弹醒了我的梦幻，却弹不开我的窗子。是生活的芜杂事耽搁了我的视觉，还是我的轻薄，我忽视这棵树了，忽视距离太近的温暖。
我对自己有些自责。
树从遥远的地方飘来的，亦或是鸟儿衔来的一粒种子长出来的。幼小的树苗在我的窗子下委曲求全，一年四季在我屋檐下的雨水中泡着成长。它没怨言，偶尔的一场大雨它的小嘴巴才能湿润一下。过多的时候，它在冷风中青紫，颤抖，单薄的身子努力从地面撑起来，像刚学会走路的幼儿，摇摇晃晃，脚步有些不稳。
我在院子里扫了没几年落叶，小树在一个春天露出了羞涩的爱情。几多粉红色的花顶着幼稚和纯真，像是怕人看见它刻意的装扮，低着头躲在树叶后面，不细心根本发觉不了它的存在，要不是它诱人的芬芳。
盛夏到了，城里的侄女放假回来，刚进院门就瞅见了树上挂着的果子，没等和我们打个招呼，就和几个伙伴爬到了树头顶，一摇，果子就落下来了。侄女抱怨我说，果子都熟到心了还舍不得吃，留种哩！
我在农事的繁杂中又一次忽视了果子的成熟，我忽视了果树的赐予和无私恩惠。不是侄女的提醒我会错过收获，错过季节。
果子收完了，果树像我生完儿子的女人，疲惫中带着羞涩和满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后来我嫌它在院子里显眼，不仅影响门里的视线，走屋子还得绕它转，更为可气的是夏天吸引来一院子蚊子，夜晚不得我们安身。儿子会跑了，有时淘气上树，怕他从树上摔下来，妻让我把树移栽到闲处。
树在田埂上刚立住了脚不久，春天就悄悄围着它要幸福，像我一样，还没做好父亲的准备儿子就诞生了。
田埂上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草，相互比个头比绿色。它们不和树靠近，远远地躲着。这棵树像是抢了它们的口粮，时刻试着挤迫它，试着缩小它的立身之地。树自始至终眯着眼，使劲绿着，只有使劲绿树才觉得自己不被忽视，自己才是树。
我的院子开始一片冷清，春寒料峭时不会有任何花草温暖我的思绪，深夜洒进院子的月色碎瓷片一样扎着我的目光。院子里再也没有雨声的舒畅浇灌我干旱的文字，再也没有侄女嬉笑的身影掠过我夏日，给我带来心灵的清凉。
我又一次推开窗子，强烈的阳光把我向屋里推了一把。哦，窗前的苹果树，像我的父亲，一直在我面前挡着是非。
庭院小记

年前，因忙于大田种植，对庭院忽视了，弄得满院杂草，狼藉不堪。后来和妻子乘兴种了些花，花的种类很单调，不到秋天又是一院杂草。
记得有年春天从姐姐家移来了几株大丽花，红的黄的尽有。可惜不懂得花好看却不耐寒，忘记秋后挖埋根块，把人家的花种绝了。倒是邻居同情，从亲戚家抓来的花籽一分为二，给了我们一半。种上不到几日便露出了不一样的小脑袋渲染着我的庭院。夏初有“千层梅”绽放奇香；夏末有“江西腊”玲珑俏丽；秋有“草海棠”艳姿婉柔，来人就说我们俩口勤快。
自从和二哥分家另过，庭院又变成了以往褴褛的样子。二哥在自己门前的那块种上了花，空闲处栽了两棵小树苗。父亲或许看不过眼，就帮妻子在我这边种上了茄子和辣子。夏初，茄子花紫里透红，辣子花雪容如玑，心里总算平衡了许多。
盛夏一过，连下几日淫雨，父亲种的茄子辣子全涝死了。我为父亲的良苦用心难过了几天。
秋天到来，二哥那边夜郁浓香，竞艳争芳。无奈，我早早挖了个菜窖，窖好了过冬的菜。
二哥搬进城里后，整个院子我都不知道种些啥了。想想和二哥侄女种菜的情景，心里凉凉的。
唉，我不知道在这一小块庭院种些什么，或花或菜或豆，或其他的绿色呢？
这都是今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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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曹国魂 于 2009-1-22 09:29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