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恐慌

暮色中的恐慌
　　晚饭后，带妻子和女儿到县城日月广场消磨时日。广场是孩子们的乐园，这里有滑梯，有蹦蹦床，还有气垫船、电动车等供孩子们尽情玩耍。

　　女儿喜欢画画，那种用各种颜色的塑胶填空，再用电炉烘烤干的胶画。我没有耐心陪着，我端了条板凳远远的坐在路边。

　　广场有一些健身器材，一些中老年人晚饭后喜欢来这儿锻炼身体。广场很热闹，充斥着各种声音。最响的是孩子们高兴的喧闹声，悠悠沉沉的是老年朋友们轻松的交谈声，也有那些带孩子出来玩的年青家长们激烈的寒暄声。最没有感情的就是那些电动器械发出的嘈杂声。当然，在无所事事的我听来，还有一种由远而近的风声。

　　冬天很快就要过去，今晚的风不再是那种令人经受不住的冷。但正是这似有若无，乍暖还寒的风吹起了我心中某种茫然的思绪。

　　天色开始渐渐暗了下来，来来往往晃动的行人们的面目也已模糊不清。风吹动近处的竹叶，风摇晃着刚移栽下的老树。很多年以前，这儿是水田。约十年前，广场建成。风似乎在告诉我，无论这儿将发生怎样的变化，无论这儿将走过什么样的人，它都依然会轻轻吹拂着这儿所有的一切。

　　旁边继续走动着出来消磨时间的人们，我没有遇到熟悉的人。我静静的观望着，好像看着一部无聊漫长的电影。走过的人们有的悠闲，有的匆忙，有的孤独一人，有的成群结队。我想起了同城一位女作者的一篇文章，文章写她和父亲在夜晚一起回家，在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有亮光的地方反而必须得避开，因为那是积满了雨水的水坑。她在文中好象说了这样一句话：生命是一个大恐慌，我和父亲走在各自的恐慌里。正是这句话打动了我，让我不得不惊叹她那张爱玲式的生命感悟。

　　而此时，我看到的许多人，不论是老年人、年青人，还是不谙世事的孩子，都走在一种莫名的恐慌里，包括我自己，在这个暮色越来越浓的时刻，就坐在一种被恐慌包围的恐慌里。

　　生命是一个大恐慌。我们不知道属于自己的生命如何到来，更不知道这附着于自己的生命将结束于什么时候。人活着为了什么？活着有什么意义？前人不明白，恐慌中的我们和未来的人们也许永远明白不了。

　　仍然是一辆自行车，在我的奋力踩踏下，驮载着我们一家三口赶往此生暂时的居处。县城两边店铺里的灯和路灯次第亮了，这一盏盏的灯犹如一双双恐慌的眼睛瞪视着过往的行人。

　　回家，回到一个没有恐慌的家。家里，捧一本书，让恐慌躲开。家里，往床上一躺，让恐慌睡去。

　　　　　　　　　　　　　　　　（2009年2月3日星期二） [ 本帖最后由 李镜泷 于 2009-2-3 19:41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