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温柔

夜雪温柔 　　雪花在暗夜里静悄悄地绽放，夜半醒来，才感觉一丝微薄的寒意。我仿佛闻到了花的清香，犹如婴儿的呼吸，恬静和柔软。 　　第一片雪花绽放于人间时，我并不知晓。那时我还在睡梦中，身边是才两个月大的儿子，儿子的另一边是熟睡的妻子。她们都睡得很甜，也很沉。也许是妻子和儿子的沉静均匀的呼吸熏染了我，看着她们几乎相同的眉眼和清澈的脸庞，渐渐地，我也在朦朦胧胧中睡着了。我在无边的美梦里行走，让美梦滋润我的心田。当然，我的美梦和儿子有关。在梦中，我好像已经看到了儿子的成长，他的童年和少年，我陪他做游戏，给他讲有趣的故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美梦被儿子哇哇的哭声打断。儿子醒了。我睁开眼，像一个猎人一样，竟然闻到了雪花的晶莹的味道，那样的熟悉和甜美！ 　　妻子把儿子抱在了怀里，摇晃着，哇哇大哭的儿子也慢慢恢复了平时的安静。胖胖的脸在日光灯的光线里像雪一样白皙柔嫩。妻子把乳头放到了儿子的小嘴边，儿子急三忙四地吮吸，咕嘟咕嘟地咽着甘甜的乳汁。妻子一边小声地骂着儿子吃着奶也不安静，一边把儿子的正张牙舞爪的一只手按到了包被里。 　　妻子喂儿子时，我已经起了床，穿上了羽绒服，还有那双烤在煤球炉子旁的温暖的棉拖鞋。我要去换一块蜂窝煤，让煤球炉子在夜晚也要正常地燃烧、取暖，保持屋内的温度，晚上给儿子换尿布时，防止儿子被冻感冒。 　　我感觉到了凉意，想去院子里看看，一闪念，我就出去了。站在院子的中央，环顾四周，一片漆黑。我感觉到一丝丝的冰凉的东西轻盈地落在了脸上。下雪了？真的下雪了！不敢相信，却又是事实。我的脑子蓦地兴奋起来。这是我期待已久却姗姗来迟的场景。我大声喊妻子：下雪了，快来看！ 　　一个冬天过去一大半了，我还没有见到雪。这种情况在我们这里是不常见的。虽然几次天气预报说要下雪，可是它还是没有来。就像很早就有的约定，甚至已经过去了约定的日子，仍然没有见到，我的心中难免有了许多的失望，无形之中更暗含了许多莫名的期待。 　　头天的天气预报并没有说要下雪，甚至临睡觉前我还隐隐地看到了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不知道为什么，它竟然来了。或许雪花知道了我日夜的期盼，今天夜晚它不约而至地到来，就是想给我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拉开院子里的灯，我看见了轻盈的雪花和它曼妙无比的身姿。雪花并不大，不是诗人李白笔下的“燕山雪花大如席”，不是鲁迅先生描写的暖国的雪，更不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宏大。雪花是零碎的，纷纷扬扬地从天空落下，不发出一点声响，仿佛散落的芦花，或者春天的柳絮，温柔得让人心醉。雪花不紧不慢地飘落，雪花也高高兴兴地绽放，散发的芬芳随着无边的夜色飘向了远方。
　　雪花越落越快，也越落越多，雪来不及融化，地上已经现出了白色的痕迹。兔窝、锅屋、院墙……所有的东西上都落满了雪，白茫茫地一片。昏黄的灯光下，一片片雪花拉开了白色的帷幕。天地混沌了。夜色在白色的雪花的映衬下，忽然之间明亮了许多。透过白色的帷幕，我看见了不远处的一棵梧桐的枝杈上的一只鸟窝，如一团魅影，飘摇在无边的风雪中。一只不知名的鸟，也许抵挡不住雪的侵袭，扑拉一声飞了起来，很快地在我的视线里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接着就消失地无影无踪了。夜恢复了寂静！ 　　雪花义无返顾地簌簌落下，仿佛散落的思绪，一片一片落在了地上。大地包容了雪花，仿佛母亲包容自己的孩子一样。雪总是要落下的。无论它是飞舞，还是盘旋，还是飘到很远的地方。大地是它的目的地，是温暖的母亲的怀抱。雪是到来的吗？不对。我觉得雪花是在回归。犹如落叶归根。 　　倚靠在门框边，我看着这飘舞的雪花，闻听夜晚的温柔，我感觉不到了凉意。是的，夜雪温柔，我又怎能看够！ 　　1446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