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早晨
2020-09-17抒情散文武如
“怀土人情重,飞鸟思故乡”,故乡的早晨始终在我的心怀里萦绕着。乡下人知道,一天之计在于晨,这是因为早晨是庄稼人忙碌和希望的起始。当晨鸡报晓,熟睡的大地在酣睡中醒来,“宿鸟动前林,晨光上东屋”,庄稼人便挣脱梦乡的桎梏,爬起来,开始了自己的劳作
“怀土人情重,飞鸟思故乡”,故乡的早晨始终在我的心怀里萦绕着。乡下人知道,一天之计在于晨,这是因为早晨是庄稼人忙碌和希望的起始。
当晨鸡报晓,熟睡的大地在酣睡中醒来,“宿鸟动前林,晨光上东屋”,庄稼人便挣脱梦乡的桎梏,爬起来,开始了自己的劳作。
妇人们先走向鸡窝,把自己心爱的母鸡放出来,等着收获自己珍爱的鸡蛋。撒出的鸡撒着欢儿冲出鸡窝,在院子里满世界觅食,不安分的公鸡开始踩蛋、撒野,没多时就飞上了柴火垛,奓着翅膀,扇动着漂亮的羽毛,鸡冠高挑,尾毛低垂,漂漂亮亮地居高临下,这是公鸡得意的pose,然后开始挑逗着初起的日头,在熹微的阳光中引颈高歌,展示着自己强壮和亮丽的嗓子;树上的鸟儿也开始来献歌,在枝桠上灵巧地飞上飞下,对着清晨满怀憧憬和喜爱;“喜鹊声唶唶,俗云报喜鸣”,如果有喜鹊来到哪家的树上,就预示着今天要有喜事登门,庄稼人这一天中就会喜上眉梢,在心头翘盼着,好客的庄稼人很是实诚。
村口的街道上响起了水桶吱吱呀呀的声响,响过整个街道,走向村外的井台;内心有着期盼的小伙子和情窦初开的少女们,便争着挑上水桶走出家门,期盼着能遇上心中他(她),如果一个时间内没有走到一起,便远远地磨蹭着,或者是故意停下来整理自己的水桶,抑或是装作崴了脚,停留、逡巡,等着心上之人,见了面或是说话,或是红着脸不知说啥好,姑娘含羞带臊,低眉弄衣襟,等着小伙子先开口说话,木讷的男人总是让姑娘着急上火,不免含怨带嗔,骂句“死行子!”那些还在朦朦胧胧之中的男男女女们更是心跳如砸夯,不知该如何开口,有时便不说话,一前一后地挑着满满的水桶走在村路上,水桶颤颤悠悠,心儿也颤颤悠悠,能够彼此相近也是一种幸福……
村子醒了,狗叫,驴叫,这些粗线条的音乐盖过了鸟儿纤细的婉转,日头在爬升,这时的村庄活色了起来,生动了起来。
其实,在鸡叫头遍时,一些勤劳的庄稼人便悄悄地爬起来,最先叩开晨之门,背上筐头,拿着拾粪叉,晨起月犹残,顶着满天的星光,面对着一地的黑暗,来到村外的大街上,赶着早去拾粪。尤其是在冬天,有些勤劳的农民,不畏严寒,不会留恋炕头,穿着光板的羊皮棉袄,腰间刹着一条绳子,戴着一顶毡帽,呼着呼呼的热气,眉毛、胡子上挂着白霜,不停地搓着被寒风冻得僵硬、发疼的双手,走街过道,总能拾到许多,呼吸着村头飘过的晨烟,回到家,把粪倒在旮旯里的粪堆上,待着春天万物复苏,春意盎然时,便施在房前屋后的菜地里。
这让我想起了那个年月里,我们那些不懂事的小孩子常常喊叫的一个顺口溜:一个老头,迎着日头,背个筐头,带着风头,去拾粪头,捡个砖头,摔个跟头……
庄稼人的早晨,相对来说冬天最为清闲了,这时的大地一切都在蛰伏中,天寒地冻,庄稼人有猫冬之说。“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白皑皑的大雪似乎尘封了大地的灵气。但是,每当冬季来临后,不是所有的人都在猫冬,勤劳的庄稼人永远闲不住,也不能闲着。你看吧!每当大雪来过,起得最早的还是女人,她们拿着冒烟烧火棍儿,轰打着自己的男人和孩子,催着他们起来扫雪,家家户户早早地传出开门的声响,然后就是各种的响声划开了冬的胸膛,男人搬梯子上房,孩子们则开始清扫院子,各家各户的房顶上人影晃动,厚厚的积雪在男人们的扫除中开始滚落于房下,庄稼人都知道,六月的连阴雨和雪水是最爱漏房的,必须要清除掉。
扫完院子,不少的孩子就去扫一条通向学校的路,还有更加勤紧的人就开始打扫通往村外井台的路,为得是吃水的方便。
爱打猎的庄稼人带上一天的饽饽,几个人相约,照样是身背褡裢,身后跟着一条细狗,这种狗在雪地里最能跑了,是平原上追捕野兔最好的猎狗了,出了村,几个人成扇形地散开,踏着厚厚的积雪,呼吸着大平原晨之灵气,开始蹚兔子前,几个人总要亮亮地吼上几嗓子,树上的麻雀总会惊吓得轰地一声四散而去,在平原的早上,尤其是在雪后的早上,几声吼叫是最为畅快、舒坦的了。
几个猎人向着原野踏了进去,雪地里的兔子被蹚起来后,总是没等猎人的猎枪开火,早已蓄势待发的细狗就会像离弦的箭一样,抢先奔了出去,两三只猎狗飞快地围堵着惊慌失措的野兔,雪地里打猎,往往用不着猎人开枪,猎狗就把事情做得圆满了,猎物归最先猎得兔子的主人,其他的人没有怨言,但是一天下来,人人都有收获,不会白忙活,总能得到一两只。
这是冬天的早晨,那么在深秋里每当叶子飘落时,如果这一天有着强烈的冷风刮来时,家家户户就要起个大早,那时,树叶还是羊儿的好饲料,从后半夜开始,就有许多的人家开始在树下面徘徊,把寒风吹落得树叶围拢成一片地界,算是占下了,这个地界里落下的树叶就归了其所有,约定俗成,没有人去破坏,勤紧的人在一个深秋的早上总能搂到许多的树叶,记得那个年代,我年纪小,起得晚,早上到了树林里已是人头攒动,许多的地界早已被占过了,只好在边边沿沿搂一些“散兵游勇”,那个时候,柳树枝上淡黄的叶子在一个早晨就会被狂风刮得只剩枝桠了,大自然实在是神奇。
一年之计在于春,每当立春过后,这时“春日至农事始,鸡未鸣,耕者起。”(清•陈恭尹《耕田歌》)万物复苏,春雨飘洒,“郊外杏花坼,林间布谷鸣”,“ 小雨晨光内,初来叶上闻”。这时的早晨,最先响起的是农具的磕碰声,小推车的吱呀声把夜的懒惰惊醒,晨雾的清凉被农人的衣服所裹挟,走进田野,怀揣粮囤丰裕的期盼,老牛打着喷嚏,鞭子甩的脆生生,划破朝霞的鲜艳;春就来了。春,是老牛蹄下的脚印,春,是早上庄稼人赶往田间匆匆地身影。
鸡鸣、狗吠,叮叮当当的马车声,女人叫孩子回家吃饭,那满含生动韵味在街面子上回荡着,还有走街串巷买卖人的梆子声:锯盆锯碗锯大缸喽——!
其实,早上的炊烟更是别有一番内涵和生动。
日子从早上开始,庄子的韵味更是从早上弥漫开的,我们的村庄,庄稼人的早晨,
我永久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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