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 春

　　一
　　你梦见绿，一大片绿。绿色涌动成海，成诗，汇集成一个季节，绿色溅起青春的影子，投射在你心底，还原成一副图画，破碎，抽象，只可远观，不可触碰。你至今清晰地记得画的样子。时间摇摇晃晃起来，催促着你，你也有些晃晃悠悠，欲走还留。直到你看到一颗晶莹的露珠，鲜艳欲滴，在树叶尖颤颤微微，折射出年岁的痕迹，你最终立定在原处。后来，那露珠被阳光的温度炙干，还是坠入滚滚尘土？你已经无从记忆。你只记得睁开双眸，四周根本没有阳光，阴天。接二连三的阴霾，你的心悄然阴悒起来，灰色，拂之不去。

　　你再次梦见春天的时候，是在这个冬天。你不忍心惊扰这片寒冷，抛下冰冷的回忆，你选择一种温暖的方式，小心翼翼的，蜷缩着自己小小的梦，冬眠于一个个微温的躯壳里，关闭。今年的绿明年会开出红色的花。你坚信。

　　二
　　有些事情，不必记起。有些疼痛，必须忍受。你却很淡然，说话的口气很轻，象面对一扇透明玻璃。你手指远方，划出寥寥几笔，说那是你的小小城堡。你就是骄傲的城堡之主，指挥着自己的千军万马，想象自己活得很神气。也许有一阵风，吹散了萦绕你心间的那些不安、疑惑，还有来自外面世界的种种——跟你，也许是格格不入，也许是剑拔弩张。但你却始终很坦然，淡淡的微笑，嘴唇淡淡的茸毛，你的坚强，你的忍受。你那些短暂的不适，已经被新的勇气替代。多年后，你明白，你的城堡，自命不凡，光线或飞鸟，乌云一样可以投射进来。侵占或被侵占，没有胜利，也没有失败。只是我们都成了时间的俘虏。

　　时间之伤，哭泣，但不绝望。你仰起头，等待下一个天亮。

　　三
　　你喜欢自己，由着自己。你走在路上，如同游走于自己的江湖，一段旅程就是一段故事。每段经历都是故事，动感、精彩或悲哀，让自已书写和记录。你曾躲在滴水的屋檐下，聆听风吹过来的故事；你曾坐在草从中，倾听落叶的声音，声声不息，你觉得故事跟自己有关。转达或转述，已是多余，你就在故事中，当你转过头来，想把故事一一串起的时候，它们已经支离破碎，留下只言片语。怅然若失。

　　年少的故事里，有多少还未曾抵达的世界？

　　四
　　青春象单车，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你拼命去追，却看到了无数华丽的门，这扇门刚打开，身后的门却紧闭了。已经回不去了，你告诉自己。你觉得自己是孤寂的，还好，绝不冷漠。

　　你已经不想再留住些什么，继续走，一直走，唯有一直在路上，或许你才会记起那些神谕，或许你才会忘记那些咒怨，或许你唯一记得的，只是梦中那一抹绿。梦醒时分，你会清楚地看清自己，带着偶然或必然。

　　五
　　现在，你终于从青春这头奔向那头，一声叹息，将你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2008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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