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柔软的父爱

　 　　　　　　　　　　　　　　　　　　　　　　柔软的父爱 　　那高高扎起的“马尾巴”是对付炎夏的发型。秋来日凉，想念那顺溜溜的披肩直发，便约了朋友，烫发去。 　　直发一直是我的最爱，恁怎样的头发风波挂起，恁满街的卷发晃动，都诱惑不到我。去了据说是市里最好的发廊，找了据说是店里最好的理发师。 　　“烫什么哪？” 　　“离子直发”我干巴利落。 　　“头发有些自来卷吧？”理发师抚着我的头发说。 　　“是啊”我闷声。喜欢直发，却天生有点自来卷，多矛盾呢！春夏扎，秋冬披，多年以来我一直是这个样子。 　　“自来卷烫直发保持时间短，以你的发质和气质，烫个卷发也会很好看”这理发师怎么如此话多呢。 　　“不喜欢啊！” 我嘀咕。 　　“试一次吧，卷发软软曲曲的，也不难看”。 　　一问一答，理发师始终温和。我翻着那满是灵动卷发的画册，不知为什么，略略心思松动。恍然听到“软软”这个词，心头涌起点点湿润。 “嗯，好——吧！” 竟然就发出如此呓语。多年的坚持轰然倒塌。 　　理发师不停在我的脑袋上忙乎着，顶着一头的卷发器，我渐渐迷糊。 　　“爸爸，怎么办呀？”忽然，一个娇娇女声脆脆传来。 　　扭头一看，只见店里多了一对中年男女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 　　刹那间释然。这肯定是要升入中学的女孩在老师的要求下剪发来啦！豆蔻年华的女孩在面临美丽与简单的选择时，都会犹豫呢。想起女儿当初同样面临学校要求剪发时的委屈和矛盾，想着我陪着孩子去剪发的情景，我不自禁地看着他们，微笑。 　　“不好看了怎么办呀？”那女孩攥着父亲的手，摇着、晃着，撒娇般软软地嚷着。 　　“没事，天不是一天天变凉吗？大不了戴帽子嘛。对了，你还可以收获N顶帽子呢”，看那父亲的表情种种，我仿佛看到那女孩戴着各种款式颜色的俏丽模样。 　　“你看姑姑留短发不也很好看嘛，你像姑姑，不会难看的。”还以为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呢，原来那女士是女孩的姑姑。他们三人都身着运动休闲装，看着感觉特舒服。想那女孩，一定在爱的包围中成长着。 　　终于那女孩坐到剪发的椅子上了。他父亲就一直站在女孩身边，看着女儿那美丽的长发寸寸坠落。“不错”、“还好”、“蛮利索”等等话语不时响起。 　　我一直看着他们，眼睛里荡漾的是欣赏、是羡慕，多么柔软而宽厚的父爱啊！有父如此，怎一个幸福！ 　　情不自禁，我跌入了对父亲的浓浓思念。 　　生命中思之便觉温暖的是父亲。幼时的我，倔强而顽劣，记忆中总是在抗拒母亲的责骂、躲避母亲的笤帚疙瘩，却从未听过父亲的一声骂、从未受过父亲那怕是一指头的打。所以至今，只要是父亲的话语，我不会有丝毫违逆，完全地毫无条件地听从。 　　记忆中领会父亲软软的爱始于父亲带我去扯布做过年的花衣裳。小丫头总是痴痴盼过年，因为那年月只有过年才能穿上新衣裳啊！记得每年过年妈妈都是给我做一件花花上衣、一条蓝色裤子，好几年不变。 　　爸爸带我去扯布，缘于母亲坐月子。母亲生弟弟是阴历十一月中旬，依稀记得围着被子的妈妈不厌其烦地给爸爸叮嘱着我们姊妹仨需要扯布的幅宽和尺数，等在一边的九岁的我急语：“知道了、知道了”，便拽着爸爸朝供销社跑去。很少去供销社的我看到那么多花花绿绿的东西，真是兴奋！那一匹匹花布缭乱了我和爸爸的眼，只记得爸爸拿起一块块布不停地在我的胸前比划着并一个劲地问身旁的人“我闺女穿哪样好看？”最终我们共同敲定了那个红格格布给我做上衣，我固执地选了军绿色的布给我做裤子（可能因为妈妈总是给我扯蓝布做裤子吧），给妹妹们扯了什么样的布我已模糊了，只记得那年春节我身着新衣蹦蹦跳跳的样子，快活无比啊！
升入初中，学习好像紧张了些，每每坐在台灯下温书写作业，爸爸总是默默地走过来，要么放几个妈妈做的小吃，要么端一碗白糖水放在我跟前，再悄悄走开。父爱淳淳无声，点点软化着感动着我小小的心怀！ 　　拥有电话后常常是在家的母亲接电话。终有一次，是父亲接的电话，听到父亲那温厚而略带苍老的声音响起，一句“爸”就冲口喊出，就听那边霎时的喜悦：“是**吧”叫着我的小名的父亲笑声朗朗“你看爸爸一下就听出是你了”拥有三个闺女的父亲开心如孩童。而听筒这边的我霎时泪眼婆娑。 　　看着、想着，我惊诧自己竟有幽幽的叹息。为天下未被父亲疼惜的女儿而叹！为长大了不得不坚强的我而叹！自离家上学、工作后，和父母相守的日子寥寥可数，“报喜不报忧”一直是我坚守的原则。生存的点点伤痛、情感的丝丝委屈，独自排解独自啃噬，结一个厚厚的茧把自己包裹，筑一个硬硬的壳供自己躲藏。时若刺猬时若小兔，软软的心在跌跌撞撞的日子里一寸寸变硬。那完全依赖和无拘放松的柔柔女儿情怀渐渐飘逝，多么怀想多么渴望啊！ 　　终于烫好，我看着镜子里披着曲曲卷发的陌生的自己，谈不到喜欢，理发师在旁边的夸赞恍若未闻。只想：也许顶着卷发的我能多些柔软？ 　　踏出发廊之门，看华灯初上，点点闪烁，柔软的眼，柔软的步，向着家的方向柔柔软软地踱去。 　　　　　　　　　　　　　　　　　　　　　　2008.1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