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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小丫与我

2021-12-23抒情散文XIANGZHONGXIANG
小丫与我春暖花开时节,我到奶奶家看望奶奶。听奶奶讲小丫已读高三了,正在用功复习,准备参加高考,近段时间不会回家。吃罢晚饭,独自出门,信步在田坎上,心里总有一种思绪萦绕着,驱使我向山梁走去,因为那里能了望到香坝。香坝是方圆数公里的一个平坝,住……
              小丫与我

  春暖花开时节,我到奶奶家看望奶奶。听奶奶讲小丫已读高三了,正在用功复习,准备参加高考,近段时间不会回家。

 吃罢晚饭,独自出门,信步在田坎上,心里总有一种思绪萦绕着,驱使我向山梁走去,因为那里能了望到香坝。香坝是方圆数公里的一个平坝,住着几户人家。坝四面是突兀的群山,山上是层层的梯田。因香坝种植水稻出名,是全县著名的粮仓,故以稻香之“香”得名。站在山梁,真是寥郭江天,海阔天空,静谧极了,独自一人,任尔发古之幽情。放眼望去,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稻花香。星罗棋布的稻田,一片碧绿的海洋。暮色降临,香坝人家劳作归来,几间白色的房子点缀在碧绿的田野上,一缕炊烟轻曼地从一家屋舍顶上飘出,我知道那是我心结的所在!那就是小丫生长于斯的故乡。仿佛间,炊烟化蝶,翩翩起舞,飞向天空……我无助地立在那里,一丝落寞、惆怅袭上心头。啊,香坝,我什么时候能重返你那迷人的田野?

 我与小丫早已相识,他是我家的一个远房亲戚。那时她8岁,在读小学二年级。我大她9岁,已经在远隔她家数百公里的地方上高中,但每年暑假回奶奶家总要到她家看看。奶奶家住在山上,到小丫家要走个多小时的山路,因为走路太快,加上红沙石子下坡路易滑,常常跌倒在去的路上。从她家回到奶奶家后,有时想念她,就去山梁看一看香坝,心里就满足了。依辈分我俩平起平坐,她应叫我表哥,但我们见面,她总是去掉前面的“表”字,叫我“哥”。一张可爱的小脸蛋,圆圆的、红红的,两根辫子用红布扎着,不长不短,与肩齐。花布衫,蓝裤子,黑布鞋。多远一声“哥”,令人心酥。

 小丫爱吃南瓜饭。每次到她家看望,她总是 说:“哥,我用南瓜饭招待你,怎么样?”我逗趣地说:“莫不是你想吃南瓜饭吧。”“也许,一举两得嘛。”她诚实得可爱。南瓜饭确实好吃,吃过两次后,竟然也爱上了它。也许是“近朱者赤吧”。金灿灿熟透了的南瓜,椭圆状,瓜皮橙黄,切成小方形放置锅里,先用油盐爆炒,再铺上半熟的米饭,微水焖煮,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吃时香甜可口,辅之以萝卜干、泡菜之类,妙不可言。小丫边吃边赞叹:“好吃,好吃!”

香坝桐树多,一年四季青枝绿叶,香坝人发明了桐叶芭,即用桐子叶包成的米面芭。大米用石磨碾细,放上少许花椒同碾,面稀释,用桐叶包成三角状,蒸煮,桐叶、大米、花椒味混为一体,口感特好。小丫爱吃桐叶芭,常常是我推磨,她添磨,磨干绕两圈,她就添放小把米。每次小丫妈蒸上一大笼,够我们吃好几天。小丫上学带上几个当午饭,天天如此。

 小丫还爱玩蜻蜓。蜻蜓,当地俗叫“羊丁丁”,李家湾是她常去的地方,那里竹木成林,蜻蜓常常栖息在那里 。特别是外号叫“鬼羊”的蜻蜓,头大,似玻璃,亮晶晶,身体五颜六色,每天傍晚就要栖息于此。我领着小丫小心翼翼地去捉。“鬼羊”的颜色与竹叶、竹茎相似,要细心分辨,看准目标,双手从两边迅速拱合,就会抓住。我把蜻蜓递给她,她总是小心翼翼地轻轻地捏住它的双翅,生怕弄伤了它,东瞧瞧,西看看,嘴里不停地说:“多可爱的小蜻蜓!”我说把她带回家去玩吧,她不允,说:“家里没有她喜欢吃的东西,饿死了怎么办?”她欣赏完了,就把她放飞了。

 小丫喜欢听故事。奶奶家的附近有一处怪石林,犬牙交错,奇形怪状,全呈黑色。我带着她来这里玩,给她讲怪石林的故事:有一个怪石最大,鹤立鸡群,石头上部2/3处裂成一道缝,就象老熊的嘴,人们给它取名老熊奶奶。老熊奶奶专吃小孩。一天夜里,一户人家大人们走亲戚去,留下两个10来岁的小孩,爸妈临行前特意叮嘱:“孩子,我们走后,夜晚一定要把门关紧,不管什么人叫门都不要开门,因为老熊奶奶常常是夜里来敲门。”果然夜深了,老熊奶奶来敲门,说;“孩子,我是你们的奶奶,快快开门。”老熊奶奶装着孩子亲奶奶的声音,两个孩子始终不开门。怎么办?老熊奶奶又生一计,说道:“孩子,你们若是不相信,我把手从墙上一个小洞伸进来给你们看看吧。”于是,它将手伸进来,吓得她俩“哇”的一声叫,跑进里屋,用被子盖住头,全身发抖。原来,老熊奶奶的衣袖虽然是花布的,但手上毛茸茸黑呼呼的熊毛却遮不住,暴露在外面……听完故事,小丫吓得紧紧搂住我的脖子不放,“不讲了,不讲了,我不听!”

 后来,她到远离香坝20多公里的地方去上初中,我已参加工作,再没有回奶奶家了,也再没有听到她的音信……

 夜幕降临许久了,我仍徘徊在山梁上,过了许久,我带着一种失落感无奈地回到了奶奶家。

 第二天清晨,有人捎口信给奶奶说小丫病了,在县城的一家医院住院。我接到讯息,火速感到医院,知道她患的是急性重症肝炎,病魔正排山倒海似地压迫着她,压迫着一个小小的生命。医生坦言:治好的希望只有万分之几。她输着氧气,双眼闭着,我呼唤着她的名字,她眼睛露出一丝缝随即又闭上,我惊慌地喊着:“医生,快来呀!”医生赶到,进行心脏起搏数分钟,仍无办法,她的心脏永远停住了跳动……那年月,虽然小丫家里有饭吃,但缺钱,比较穷,因为大米不值钱。埋葬小丫的坟墓只是简单地用石土垒砌了一下。处理完小丫的后事,我匆匆赶回单位上班。

 我最后一次回奶奶家探望那是一个冬天。我来到小丫的坟前,我怎么也想象不到眼前这堆杂朝丛生的荒冢就是小丫的归宿地。几只乌鸦“哇哇”地凄厉地鸣着,灰色的天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我将特意为她制着的桐叶芭置于她的面前,喃喃自语:“吃吧,吃吧……”

 返回奶奶家,心里难受,无法歇息,我便独自一人往山梁走区。冷风嗖嗖地扑来, 一阵又一阵,象无数根利针扎在脸上。冬水田里结了一层层薄冰。我缓步在田坎上,眼前茫茫一片白皑皑的冰霜直刺我眼,又刺在我心上。我独自一人义无返顾地向山梁走区,那曾是我魂牵梦绕的地方啊!我立在那里,两眼投向山下那一片灰蒙蒙的土地、田野。“啪”地一声炸雷,震聋欲聩,象是要吓走我似的,我不吃雷公爷那套,岿然不动。眺望对面山顶那团乌云重重结集,泼墨似的越染越浓,真有黑云压城城欲催之势,旋即豆大的雨点铺天盖地袭来。来吧,暴风雨!你更猛烈些吧!请你洗尽人间一切的惆怅与不快,让人间永远充满着幸福与欢笑……
[ 本帖最后由 杜永生 于 2008-10-30 08:5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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