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菊花

野菊花 文/杜永生 　　这么多年了，每在这个时候总会与她不期而遇，也一直都想写写她---野菊花。可是，多少回的沉吟与犹移，生怕文笔惨淡而亵狎了她的雅丽与纯洁。终于在这个下午，当我凝神贯注之后，一种更为强烈地情愫促使自己必须去完成。 　
　　下午，我再次漫步在河堤上。此刻的原野显得有些萧条与落寞。许多的杂草已经失却了葱茏的本色，尽显出枯黄与萎悴，田畴里的绿色零零星星、稀稀拉拉，这些已经栽种的油菜或播种的小麦是要再等上一段时间的，它们是要等到真正地适应了生存的土壤，才能给田野颖露出青葱的底色。此刻，广袤的田野上惟有那或一簇簇，或簇簇相拥着的野菊花，却是一片金黄并散发出炫目的光彩，使原本色彩单调的原野重又变得绚丽起来。这些开在原野上的野菊花，热情而又奔放，素朴而又庄重，纯粹而又雅静。因为她是属于乡野的，就像耀眼的灯盏，时刻照亮并温暖着我们的心怀。
　　远观，这些饱满而纯净的黄澄澄的色调，就是深秋田野上最精彩的点缀，最艳丽的一道风景线。她几乎就生长在不为人注目的地方，田埂，山地，荒坡，沟谷。她沸腾着热情和活力，开放出的就是整片整片灿烂的金黄。
　　河堤上是她们最喜幸驻留的地方。河堤蜿蜒曲折漫长伸展，她们就把根扎在河堤的斜坡之上。与厚实的杂草贴邻为伍。但她们在整个春、夏里都是谦卑地生长着，素面朝天，不与其它花草炫奇争胜。然而，原野上的这些风儿不舍昼夜的过滤着她们的杂质；雨丝不时之需的锤炼着她们的品行；阳光昼昃不歇的塑造出她们的性格。她们生命的辉煌，生命的价值就在于秋的来临。她们是属于秋天的，更准确地是属于肃杀的深秋。而也正如此，周遍的那些巴根草却似乎在推迟着生命的枯黄而刻意地坚守着微微蒙蒙的绿意。我想，因了野菊花明朗炽热的光彩的感染或衬映，这些草们也是舍不得的。
　　这些野菊花不是随意的生长着的。她们始终聚拥在一起，没有孤标傲世，没有旁行斜上，甚可说是不敢旁骛。她们每株可以长几个、甚至几十个花苞，并一统放射出炫丽的黄，宛如大桶的染料泼洒开来。这使我想起了一幅名画《向日葵》。可是，油画是静止的，甚或可以说那是色彩的堆集，是技巧的展示。而野菊花却不同。她们是有生命力，她们是鲜活着的。她们的枝蔓并不粗壮，细软而缜匝，甚至是羸弱的，相互间却多了些缠缠绵绵、捻捻昵昵的意境。墨绿色的叶子蓊翳蓬勃、周厚舒展，精巧、细密、工整、谐和的花朵，都是一样的金黄。人未走进，便有芳香馥郁。这一地的芳香令怎不叫人陶然也陶醉？
　　我来看望这些野菊花，是带着一份虔诚的心境而来。此刻，我再次凝视这些野菊花，仿佛她们个个都张开着盈盈的笑靥，在与我心照不宣地交流。经过她们芳香的浸润，我的内心有一种悠悠的、甜甜的感受，难道这是一种神秘而柔情的诱惑吗？我不得而知。仿佛刹那间得到了一种精神慰藉，这不就是野菊花的倩影在牵扯着我的思绪吗？纷纷。沓沓。我在想，在这疏旷稀阔、草木凋零、寒色逼人的时节里，她们靠的什么信念生存着，我仅知道，在这样的气节里，这是她们生存的需要。她们显得寂寂无闻，形孤影寡。虽形孤但不悲怆，虽影寡但不气馁，安详而静谧，坚韧而执着，慨然定格于人们的视野中。始终向人们展示她的妍姿艳质与丰神绰约。细巧圆密的花朵，一团团像火焰般迎合着太阳之光芒，积蓄着泥土之精气，为了原野的壮阔与丰盈，在进行着无畏的坚守，在与渐渐而来的朔气作顽强地搏击。难怪司马光的“野菊”诗，吟咏出了野菊倔强不驯的精神和本质：“野菊末尝种，秋花何处来？羞随众草后，故犯早霜开。寒蝶舞不去，夜蛩吟更哀。幽人自移席，小摘泛清杯。”
　　回去时，我采摘了一大把。闻了又闻，嗅了又嗅。母亲说，等几天手里的农活忙完了，就去采摘这些花蕊，为我再做一个菊花枕头。实际上，她每年这个时候都不会忘记这件事，她始终想着自己的儿女，用自己最纯朴的心去温润我们的心田。采摘这些野菊花也是赶个好时机的，就是要等到菊花完全开放芳香飘逸的时候。这个时候采摘来的菊花再经过简单地晾晒后，就可以充填枕头瓤子。试想，一个枕头瓤子里需要多少干生生的菊花充斥其间啊。小小的菊花枕融汇着多少母爱。每夜头枕野菊花制作成的枕头，香气氤氲，清馨濡润，久久地驻留在我的心里。
　　哦。野菊花，我是要深情地去赞美你的。你虽然没有牡丹的富贵高雅，却不孤芳自赏、自以为是；没有玫瑰的芬芳氤郁，却不拒人千里、好高骛远。你在深秋里将生命演绎的如此放达不羁，这是你对土地的深情眷恋，金黄的花瓣、金黄的花蕊，从容地展示着你的不凡与超然。当然，你的本质就是平凡的，你把生命同泥土紧紧地融合在一起，用本色的美去点缀着大地，将质朴的生命昭示于茫茫的原野上。你坚定地守着你的岁月，守着你的孤独。你那丰邃、华美的姿容，仿佛让我的意识里有莹莹的闪动，在瞬间把我的身心点亮，精神与魂魄便在刹那间从尘世中逃离……（全文1926个字，于08年11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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