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心 锁
2021-12-23抒情散文陈飞鸣
心锁母亲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路边干活。炎炎的烈日下,她拖着僵硬的右腿蹒跚的走着。走的有些急切看上去便左右不稳,似乎要摔到。母亲是从地里干完农活直接坐车到城里来找我,衣服上的泥点在阳光的照射下分外的明显,如同是一群活蹦乱跳的标点符号。母亲着急……
心锁
母亲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路边干活。炎炎的烈日下,她拖着僵硬的右腿蹒跚的走着。走的有些急切看上去便左右不稳,似乎要摔到。母亲是从地里干完农活直接坐车到城里来找我,衣服上的泥点在阳光的照射下分外的明显,如同是一群活蹦乱跳的标点符号。
母亲着急的诉说着,唯恐我听不明白三番五次的说,说着说着就有些语无伦次了。继父的孩子要去青岛上学,母亲要我回家一趟去送送。与其说是商量,不如说母亲是来求我。求我回家一趟,求我去送送,求我给她颜面上一点光。阳光透过树梢斑斑驳驳的撒在我和母亲的肩头,我们的目光在瞬间胶着,母亲停止了诉说看着我,很认真的看着我。她深陷的眼窝里积满了忧伤,有泪却流不出。消瘦的脸庞上深深浅浅的皱纹欢呼着,雀跃着。白发?是白发。从稀薄的黑发里冒出来,一根,两根--------当我的眼睛数到十根的时候,我坚硬的心在刹那间崩溃。我上次见她的时候是连一根白发也没有的,这白发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是在哪一个惆怅的煎熬的夜晚冒出来的?五十岁头的母亲竟是如此的苍老。 “回家吧,再忙半天假总是可以请上的吧?我现在这个样,死不了还得靠他们。我知道你心里上着一把锁,别硬扭着了,去送送吧,看在我的面上。”母亲再一次举起皴裂的双手边说便用肢体语言来表达她内心的苦楚和惊恐。 家。这温暖而厚实的一个字是什么时候从我的生命里消失的?是父亲离世的那一刻吗?是继父走进这个家的时候吗?是我对继父的希望彻底破灭的那一刻吗?我说不清楚,感觉很早我就是被幸福遗弃的孤儿,寄居在城市的某一个角落里谋生也谋爱。继父最初来这个家的时候,除了带着他的孩子没带来一样的财产。最初他也是好的,谦卑的做人,照顾着老也照顾着小,对母亲也知冷知热。后来日子慢慢的好了,继父在村人的面前也扬眉吐气的做人了,然后他的粗暴,飞扬跋扈也都尾随而来。在这个男权的社会里,是主人的母亲反而寄人篱下了。一开始我抱着大不了他离开这个家的念头和继父无数次的争吵,来争取母亲的地位,然而一切不是那么回事。在人言可畏的生活中,母亲妥协了我也妥协了。在所有亲人的误解中,母亲和我们这个家族所有的人挖开了一个无法逾越的横沟。流言和是非是一把刀,切断了母亲和这个家族二十多年的情分。那个早上,我悲愤的离开那个家,发誓永不再去。站在村口我回望着这个生我养我的所谓的故乡,咀嚼着它给我的所有的伤所有的痛,怅然泪下。放不下受苦的母亲,放不下在天堂永不瞑目的父亲的亡魂,还有什么让我去留恋?在父亲弥留之际,我曾跪在他的面前发誓,只要我在我会照顾好这个家。但今日恨不为儿男,我终是无能为力。
“这条腿现在好多了,要不是你借的五千块钱,恐怕早瘫了。你那个朋友可真是好人。”母亲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低,是说给我仿佛又是在自言自语。朋友的确是个好人,在世态炎凉中他是唯一一个对我慷慨解囊的人。他帮我渡母亲与难关,更重要的是他给我的信任是满分,给我的尊严满分。母亲在树荫下往里挪了挪,看着四处无人才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两百块钱递给我说:“我知道你没钱,这是我赞的一点钱你拿着,送的时候你给他算是你的一片心,在他们家人的面前我也能抬起头来。”我认得这两张人民币,是过年的时候我给她让她买药的钱。钱角上有两点血迹,那是我流鼻血不小心沾上的。我把身子靠在树上,我怕我会轰然到下。我把钱塞在母亲的衣服口袋里,抓住她干柴似的手止不住泪如雨下。我哭,母亲也哭。母亲啊,我曾经给你的这钱是一份孝心,今日你给的却是一把锁,锁住我的忧伤,锁住我的痛苦。“我去,我有钱。我给四百你看好不好?我请两天假,我直接把他送到火车上”。母亲蓦然抬起头,吃惊的看着我。她在怀疑她的耳朵是否听的清楚,她在怀疑我说的是不是心里话。我拭去母亲脸上的泪,把刚才的话重复的说了一遍。我说我们好好的,好好的过。母亲笑了,笑的虚弱笑的疲惫,笑的我肝肠寸断。 一阵风吹来,树上的黄叶飘然落下,是秋天了。季节更替着,生命也就那样自顾自的去了,诉不尽的无奈和忧伤不说到也罢了。我整理被秋风吹乱的头发,目送着母亲蹒跚的离去。我看见命运以一种投降的姿势横担在我的面前,一把锁锁住了我。
母亲着急的诉说着,唯恐我听不明白三番五次的说,说着说着就有些语无伦次了。继父的孩子要去青岛上学,母亲要我回家一趟去送送。与其说是商量,不如说母亲是来求我。求我回家一趟,求我去送送,求我给她颜面上一点光。阳光透过树梢斑斑驳驳的撒在我和母亲的肩头,我们的目光在瞬间胶着,母亲停止了诉说看着我,很认真的看着我。她深陷的眼窝里积满了忧伤,有泪却流不出。消瘦的脸庞上深深浅浅的皱纹欢呼着,雀跃着。白发?是白发。从稀薄的黑发里冒出来,一根,两根--------当我的眼睛数到十根的时候,我坚硬的心在刹那间崩溃。我上次见她的时候是连一根白发也没有的,这白发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是在哪一个惆怅的煎熬的夜晚冒出来的?五十岁头的母亲竟是如此的苍老。 “回家吧,再忙半天假总是可以请上的吧?我现在这个样,死不了还得靠他们。我知道你心里上着一把锁,别硬扭着了,去送送吧,看在我的面上。”母亲再一次举起皴裂的双手边说便用肢体语言来表达她内心的苦楚和惊恐。 家。这温暖而厚实的一个字是什么时候从我的生命里消失的?是父亲离世的那一刻吗?是继父走进这个家的时候吗?是我对继父的希望彻底破灭的那一刻吗?我说不清楚,感觉很早我就是被幸福遗弃的孤儿,寄居在城市的某一个角落里谋生也谋爱。继父最初来这个家的时候,除了带着他的孩子没带来一样的财产。最初他也是好的,谦卑的做人,照顾着老也照顾着小,对母亲也知冷知热。后来日子慢慢的好了,继父在村人的面前也扬眉吐气的做人了,然后他的粗暴,飞扬跋扈也都尾随而来。在这个男权的社会里,是主人的母亲反而寄人篱下了。一开始我抱着大不了他离开这个家的念头和继父无数次的争吵,来争取母亲的地位,然而一切不是那么回事。在人言可畏的生活中,母亲妥协了我也妥协了。在所有亲人的误解中,母亲和我们这个家族所有的人挖开了一个无法逾越的横沟。流言和是非是一把刀,切断了母亲和这个家族二十多年的情分。那个早上,我悲愤的离开那个家,发誓永不再去。站在村口我回望着这个生我养我的所谓的故乡,咀嚼着它给我的所有的伤所有的痛,怅然泪下。放不下受苦的母亲,放不下在天堂永不瞑目的父亲的亡魂,还有什么让我去留恋?在父亲弥留之际,我曾跪在他的面前发誓,只要我在我会照顾好这个家。但今日恨不为儿男,我终是无能为力。
“这条腿现在好多了,要不是你借的五千块钱,恐怕早瘫了。你那个朋友可真是好人。”母亲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低,是说给我仿佛又是在自言自语。朋友的确是个好人,在世态炎凉中他是唯一一个对我慷慨解囊的人。他帮我渡母亲与难关,更重要的是他给我的信任是满分,给我的尊严满分。母亲在树荫下往里挪了挪,看着四处无人才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两百块钱递给我说:“我知道你没钱,这是我赞的一点钱你拿着,送的时候你给他算是你的一片心,在他们家人的面前我也能抬起头来。”我认得这两张人民币,是过年的时候我给她让她买药的钱。钱角上有两点血迹,那是我流鼻血不小心沾上的。我把身子靠在树上,我怕我会轰然到下。我把钱塞在母亲的衣服口袋里,抓住她干柴似的手止不住泪如雨下。我哭,母亲也哭。母亲啊,我曾经给你的这钱是一份孝心,今日你给的却是一把锁,锁住我的忧伤,锁住我的痛苦。“我去,我有钱。我给四百你看好不好?我请两天假,我直接把他送到火车上”。母亲蓦然抬起头,吃惊的看着我。她在怀疑她的耳朵是否听的清楚,她在怀疑我说的是不是心里话。我拭去母亲脸上的泪,把刚才的话重复的说了一遍。我说我们好好的,好好的过。母亲笑了,笑的虚弱笑的疲惫,笑的我肝肠寸断。 一阵风吹来,树上的黄叶飘然落下,是秋天了。季节更替着,生命也就那样自顾自的去了,诉不尽的无奈和忧伤不说到也罢了。我整理被秋风吹乱的头发,目送着母亲蹒跚的离去。我看见命运以一种投降的姿势横担在我的面前,一把锁锁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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