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稻　花　香

　　　　　　　　　　　　稻花香 　　　　　　　　　　　文/杜永生 　　这个时候，家乡那一望无垠的水稻该是稻花洋溢的时候了。是该回去看望它们了。 　　周末，回到老家，便急匆匆地奔向田野。此刻的田野，到处都是青盈盈、绿油油的，蓊郁葱茏的本色在此刻已经达到了极至，属于生命的最壮美的时刻。那被烘烘、烈烈的热风吹拂荡漾开来的水稻，波展呈现出迷人的姿态，虽然，它们还处于生长或发育阶段，我有绝对理由相信，这一地的壮景会随着农人们的精心呵护和殷殷期待，而坚定地走向象征着成熟的金黄与辉煌。 　　这些水稻自从被插种在这里，那一天不在茁壮成长中。这是一个过程，也是一种考验，尤其是这个灌浆期，稻花期，对于农人来说，他们丝毫不敢怠慢，不敢松懈。 　　出了村口，那一阵阵丰盈殷溢的清香直扑我的嗅觉。这是多么熟悉的也是等待已久的清香哦，无须辨别，那是稻花香。那些野花野草混杂而驳杂的游香此刻几乎被淹没了，倒是那几口水塘里的荷香很执拗地或深或浅地飘忽着，但，不论如何，这个时候都难以与漫天遍野、声势浩禳、深大壮采的稻花香相媲美。近前，那密密匝匝、英姿勃发的稻叶子如把把青色的剑直指蓝天，可是，这层层浪浪的清香从何而出的呢？此刻，你看到的就是这些波浪层涌的墨绿色的水稻。虽然也在欣赏，也在感喟，可是，不去寻觅清香的出处吗？一定想！这么多年了，我只是对这种清香情有独钟，惟独没有真正地凝神贯注过或倾心思致过。 　　哦！又是一阵风匆遽而过，那些如剑的稻叶倾斜偏向了，露出了莹莹的累累的穗节，此刻的穗节还是处于挺拔擢秀的姿态，它们被一层细细密密、纤纤茸茸的白色稻花攒拥着，并泛起了或嫩绿或浅黄或乳白色的光，拓展开一粒粒嫩佼佼、青梗梗的稻壳。阳光通透地投射过来，这些稻壳又显得是透明的、娇嫩的，可是这里却是生命的蕴藉，那些嫩绿或浅黄只是表象，而那乳白色的桨汁才是日后粒粒成熟的稻谷。每一个稻壳上就有一朵或一串的小巧精细的花儿。这些花儿在风吹摆动的瞬间，又像藏猫似的忸怩不安地躲到叶丛中。看看，如果你没有这个耐心耐性怎么能发现点点白色的稻花呢？又如何能发现它们纯实的底蕴呢？它们是一天一个样的，或许在明天你再来贯注就又是一种姿容了。看这些像一粒粒晶莹熟透的饭米粒一样的稻花，难道你不会想到它们的开花不正预示着一种结果吗？是的。农人们是最能感受到这些的。他们说，稻花开的越好越多越拥挤，也就是沉甸甸的收获，也就是穰穰满家的象征，它们与农人是腹心相照着的。 　　那粉嫩的稻穗的顶端的丁点猩红，灿烂也艳冶，它们已经完全暴露开来，它们如时的姿容就是花期褪去之后的一种绚烂或蕴藉。当然，它们还处于急速地成长阶段中，这种猩红会随着稻穗的饱满壮实而褪色，成为一统的金黄。 　　然而，也就是这个时候，是它们接受考验的关键阶段。在花期里，不仅要经历或干旱或水涝的考验，抵御狂风暴雨的侵凌，还要面临着病虫害的侵袭。如果是天灾，它们的生命就可能殒灭。就像现在突兀而至的洪水横流，它们被浸泡着，甚至那白浪滔天已经将它们的身躯彻底淹没。奄奄一息的生命啊，此刻，我能感受到你们的啜泣与哀惨。而对于那些经常侵害你们的主要害虫，如稻纵卷叶螟、稻飞虱、二化螟、大螟等，农人们是早有防备的，他们会及时地采取措施将这些害虫彻底消灭干净。可是，面对洪水，农人们束手无策，他们的心也在滴血。纵然他们在百般的努力着，祈望洪水的消退，可是，这些正在花期中的水稻，那些花儿是不是已经枯萎了，你们能坚持到最后吗？这无边无垠的田野里都是优质高产的水稻，是农人们生活的希望啊。今年这个希望还会是丰盈的吗？很难说！因为，那依旧阴霾的天空中，那乌黑的云层里蓄谋暗积的将是更大更狂的暴雨…… 　　想来，那秋收中的每一颗饱满的稻谷就曾开过一次花，这是规律，也是一个梦想。这些不起眼的稻花，是那么娇柔又那么纯洁。它们没有馥馥郁郁的香，无有招引眼球的魅力，无有以色的艳丽倍受蜂蝶们的青睐，它们的要求很低也最质朴，有农人们识微知著并与之心心相印；有它们最热情的最忠实的伙伴蜻蜓的翩翩飞舞；还有那清明朗敞的风儿时不时地抚慰般轻轻柔柔地摩挲一下，就是这样，它们就感到很满足，很温暖。短暂的花期一过，当那些稻穗里的桨汁饱灌，它们尽到了自己的本责，就像完成了一项使命。它们没有辜负农人们日日夜夜的期待。 　　稻花短暂的开放却释放了生命中的美丽与魅力。它们就是这么素朴，这么醇厚，这么顺应人心。 　　阴骘的天空终于出现了短暂的澄旻，那些处于地势较高的稻田里的洪水渐渐退去，整个水稻呈一种乌溜溜黑糊糊的状态，这是从洪水污流中挣脱出来的生命，那些稻花呢几乎已经寻觅不到了，只有那零零星星的还粘附在穗粒上，是在表明一种生命的坚强不屈。这些稻田里有它们的主人在不停忙碌着的身影。有的是在拔稗子，有的是在疏通引水，有的则蹲在这里久久徘徊，声声叹息！ 　　一声声清脆儇丽的声音传来，是那久违的白鹭赶来了，它们该是被稻花的清香吸引过来的吧。它们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如约而至的，虽然它们的眼下是白浪滔天，这样的情景是它们绝对没有想到的，可是，它们没有停止舞动与飞翔。看它们的身影频频穿越、翩翩舞动在稻田的上空，那么秀美，那么清越，那么富有情趣。它们的光临，它们带来的欢快恬豁的啁噍声浪给田野上带来了生命的转机，我在衷心地期待中，期待这些稻花能再次显现，期待那自然的、盎然的，如诗如画般的田野风光。 　　真的不忍离开。我凝视着这些被我赋予多种真切情感的稻花，如今，它们被洪水摧辱的残不忍睹，禁不住悲从心生。还是忍不住将头伸过去，一次次触嗅着，它们依然使我香润心胸，激活思想，联想到许多像稻花一样的人生，以他们的人生过程，曾有过的花开生香，曾经历的种种磨难，那不仅仅只是一种深切的记忆，不管是有过的大喜大悲，有过的大起大落，因为一种坚强的秉性，因为一种阔朗的胸襟，还是会默默无言地留下点养人的“稻谷”。（全文2322个字。写于08年8月3日。截止发稿时，洪水已基本退去，幸哉！大部分被水浸泡的水稻受到的侵害不是太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