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媚随谈》
2020-09-17叙事散文花灼灼
十年前,开了博客,给自己起了一个有些妖气的名字:花灼灼。后来,年事渐长,自知容貌难副灼灼之实,遂换了一个儒气的雅称:水之湄。不过很多人将阳平音 的“湄”字读作去声音。如此,本是清丽的名字反而被大家叫的妖媚了。对此,我常常浅浅一笑,不愠亦不恼
十年前,开了博客,给自己起了一个有些妖气的名字:花灼灼。后来,年事渐长,自知容貌难副灼灼之实,遂换了一个儒气的雅称:水之湄。不过很多人将阳平音 的“湄”字读作去声音。如此,本是清丽的名字反而被大家叫的妖媚了。
对此,我常常浅浅一笑,不愠亦不恼。 其实骨子里,很多女人如我一般是不排斥妖媚一词的。
小时候,去田里劳作。杨柳陌头,一十六七岁的女孩子,齿白唇红,杏脸桃腮,眼波流转,顾盼生姿;虽是素净衣衫,但娉娉婷婷, 明艳的不可方物。我对二姊说,这女孩,有些像妖精呢。不想被那女孩子听到了,她颊生飞霞,赧颜而笑:我哪及人家妖精美啊?
刚刚毕业时,学了裁剪,经常买一些花花绿绿的布料,自己缝缝剪剪。记得第一件自己动手缝制的是件粉色的旗装小衫,民国时的古式样,缝了个大致后,我穿在身上对着镜子深掐了四条腰线,这样小蛮腰就即刻楚楚了。母亲对此奇装异服,啧啧称赞,请缨帮我结蒜疙瘩盘纽。后来我经常穿着那件妖娆的小衫在s镇的巷道上招摇,尽管引路人纷纷侧目,我是不顾的。
后来读张爱玲的文字,感觉她骨子里也是极妖艳的。在暗淡枯槁的岁月里,这位 “旗袍丽人”用她的服饰表达了乖张和妖娆。她用刺目的玫瑰红上印着粉红花朵和嫩绿叶子的广东土布,做成了衣服,自我感觉非常之好,“仿佛穿着博物院的名画到处走,遍体森森然飘飘欲仙”。 她可以穿一件前清的老式花裤袄而使满座皆惊,她可以身着祖母的缎子被面改造的旗袍洋洋自得,她可以用桃红配柳绿的俗艳艳绝一时。
母亲病重之时,半坐半躺,亲自插花给自己做了一双鞋子。鞋底上是黑色粗线结纳的祥云缭绕,鞋脸上用五彩丝线绣了花叶葳蕤彩蝶翩翩。忽然有一天母亲又说那件褐色麻料寿衣她不喜欢了,说柜底有块藕紫色花布,让我翻将出来,又指挥着我画线,剪裁,缝制。缝纫机在罗城,我盘坐在大炕上拿着细针慢慢的缝。后来母亲又让我给她缝制了毛蓝底子白色碎花的斗篷。看着一堆艳丽耀眼的衣服,我说是不是太妖了?母亲说这些颜色好,她要脚踩祥云,穿红挂绿地走,母亲说你爸爸在那边等我呢。
其实,妖也好,媚也罢,虽不能谦冲自牧,但只要不作妖为孽,妖媚也是这世间的一道风情。
三十多年前,久居昆明的大伯父印度出差回来, 小寄故里几日,除了带来花花绿绿的礼品,大伯父还顺回一撮罂粟的种子。母亲做贼一般小心翼翼将种子撒在院子角落里,小芽破土,长至灶台高下,含苞吐蕊,花朵嫣红,妖香氤氲。待花红褪去,罂粟结果,母亲又偷偷把它们风干,然后便将罂粟整个囫囵捆起,挂在套子间北墙上。后来常常看到南北村子的乡亲揉着腹的、捂着腮的、晃着头的到我家讨罂粟壳子、叶子甚至茎秆。没有多少时日,我家北墙空空如也。母亲说,罂粟真是好物件呢。
我跟素友说了我的愿景:买一处顶楼,阳光尚好,一块印染团花的羊毛毯子,一杯暗香袅袅的清茶,一本墨汁幽幽的书卷,一条随意裹挟的披肩,我坐在明媚中,和阳光缱绻。无论多么老迈,我都会给自己画一个精致的妆容,我还要画烈焰红唇,妖艳艳绽放在午后的枝头。
于2016年10月19日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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