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再回首也无风雨也无晴

　　　　　　再回首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杨木华
　　翻箱倒柜，终于把同学纪念册找了出来。对着发黄的照片看了又看，把名字温习了几遍，把外貌可能的变化想了又想——担心见面时认不出对方的心虚和尴尬！孩子看着我的激动样，拉过纪念册看了一遍，说很欣赏一个人的留言。同学的身影一夜跳跃，往事历历，无法入眠。毕业时说好十年相聚，哪想一别经年，直到这个忙乱八月预料之外的聚会。对相聚的向往，让我的脚步不顾一切，清晨就奔向久违的大理，扑向久违的母校。
　　本来两小时旅途，但我下午两点才到达大理城外约定的酒店。可我之前竟然只到了两位同学，显得格外冷落凄凉，与先前的预期落差极大。作为组织者的支持者，我迅速把知晓的同学的电话打了个遍，推三阻四之后，终于答应赶来。陆陆续续来了一些，见面的热烈冲淡了人少的尴尬，重叙的旧情点燃了各自的梦想，气氛向浓郁处漫开，再漫开……到下午六点，到了二十多位，于是开始了下一个节目。
　　邀约了曾经的老师来共进晚餐。我作了一个简短的发言，然后请母校的校长讲话，班主任讲话，安排了聚会的行程，晚餐就正式开始。喝酒是免不了的啦，许多想念、许多苍桑、许多荣耀都化在杯中，用醉来体现。我在微醺与大醉之间徘徊，在狼籍与矜持的酒桌之间游走，在半醉半醒里艰难地维持着脚步的尊严。敬老师酒，敬同学酒，自己也有同样的收获。几番穿梭来回，不胜酒力的我溜到门外吹凉风，散散酒。一位同学也出来散酒，在门口的石桌子边，搞行政的他给我上了一堂课。是啊，读书时我连班长都不是，凭什么来组织这同学会？我们老师的本性只管做事，其实无意中得罪了很多人。特别是那些官员，我拿什么跟人家比？尴尬与难受之后，组织工作却还得继续。回到饭厅，同学们喝得正盛，我也若无其事地继续着装模作样的战斗。
　　吃饱喝足之后，我们到预定的KTV唱歌。一字长蛇阵甩来甩去，还是爬到歌厅。我点好一首《我只在乎你》，没来得及唱，同行的一位舍友就喷了一地，买来毛巾和卷筒纸，擦净了污秽，他却不再清醒，我和另外两位舍友送他去医院。坐进出租车就直奔医院，中途，一位舍友说：“毛子，你心么跳着一点嘛！你跳一下嘛！”说完使劲掐醉友的仁中，我一听慌了，酒醉事小，出人命可闹大了！慌乱中抓过醉友的一只手，把上一脉，跳的嘛！再试，没有大事。一颗砰乱的心又才安定下来。感觉去医院的路很长很长，终于到医院了，送进急救科，一说酒醉，医生反而不急，量血压，听心音，然后输液。醉友没一点反应，但医生说不怕，我们也就放心了。醉友安顿好了，说心不跳的那位舍友却闹开了，说一定要输液，自己醉了。我很好笑，骂他装佯，医生却不听我的，也给他挂上了。吵了几分钟，他竟睡着了，我才知道他是真的醉了，也明白路上说的那些吓人话的由来。同行的另一位看来也喝了不少，倒在一张空的病床上，打起了鼾声，而我，不能入眠——还得去喊护士更换液体。和眼皮打了很长时间的战，终于熬过两瓶。正愁如何打发剩下三瓶的时间，急诊科来了一位四岁左右的台湾小孩，旅游中突然发烧，需要输液治疗。小孩死活不打针，磨磨蹭蹭，哭哭闹闹，挣扎了好久才挂上水。他的父母在一旁给他讲故事，我也听得入神。不知不觉，两位舍友的针先后打完了，召来出租车回酒店，等安顿下来，时间已是凌晨两点半。多数同学玩够了早已进入梦乡，我也草草入睡。
　　第二天参观母校，开座谈会。
　　终于，又一个白天过去，今晚自由活动，想象着应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都说老同学聚会，有各种不同的目的，我有吗？来时我到达距大理仅十多分钟路程的城市，联系上了几个美女同学，约好见面一同去大理。我先到达预定地点等，多年未见，以为会来几个汽油桶。观望了一阵，电话响了，一看是她们的电话，估计在找我，我故意不接。别梦依稀，四顾寻找，哪想一眼就认出了十六年未见的她们，一个个还保持着良好的身段。我说：以为都成了汽油桶！惹得她们一阵自豪的大笑，周围行人都侧目了，捂嘴还笑不停，相聚就这样快乐地开始。吃完早饭，慢慢地逛向大理。到达才知冷清，被班主任质问，我作了口头检讨：见到几位美女同学，往大理的步子迈不动了！不是班长的我，只好迅速安排聚会的事务。忙乱了两天，加上昨晚的辛苦和今天的参观座谈，与美女同学都没有好好聚聚，今夜，一定要与她们忆往昔、诉别情。
　　哪里也不去，就回酒店等待，酝酿一种久违的气氛。
　　泡好一杯茶，打开电视，调到中央五台，看看奥运，放松一下两天来的辛苦。
　　突然电话响了，以为约定的夜谈开幕了。抓过手机一看，原来是一位舍友，语无伦次，耐心地听了一阵，终于明白了，他在城里与两位女同学喝酒，让我去接他。又醉了！平日他和我相距很远，相处却很好，他还亲自到来找过我。怎能不去接他！进城时，已是一城的辉煌，看街头人流如织，街边交易火爆。穿梭在人海里，我始终找不到昔日的归属感。大理，熟悉的大理，早已成为生命中一段缤纷的回忆。早已物是人非，桃花落，闲池阁，雨送黄昏花易落，莫莫莫！如今偷得浮生半日闲来相聚， 把一切都纯洁得像昔日的我们，才好。一路走过曾经熟悉的街头，不知不觉，哼起了陈奕讯的那首《十年》：十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可以温柔，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唱到这句，我心中突然打了一个咯噔：拥抱？一下子想起，上午一位女同学找我告状，说某位男生追着要拥抱女同学，有女生发火了，叫我劝阻一下。想想也对，机械的一个拥抱，给你又会怎样？我没有拥抱，但思想早已拥抱了无数次，灵魂早已交融，如今竟有丝丝龌龊的想法，真不应该！找到舍友喝酒的地方，我坐下来也喝了一杯啤酒，才一同出城。
　　可以坐车他偏要走路，一路上步履蹒跚，东摇西荡，扶不住也抓不稳。他腰间还挂着我们聚会拍的相片袋，甩来甩去，面对一街的洋人，他竟追着用仅会的一句英语问好人家，弄得我们也狼狈不堪。终于出了南城门，他支撑不住，倒在公路边的绿化带上，呕吐，狂喷……哼了好久还扶不起来。我要他去输液，他偏偏不去，说任何时候都要撑着。确实他撑起来了，走回了驻地。让他睡觉，他偏要洗澡，还要在浴缸里泡一泡，我只好守在电视机旁，看一分钟电视，去偷看一下他——担心他滑落浴缸淹死。等他泡够了，睡下了，又是一个凌晨的两点半……
　　第三天的离别早餐没有再喝酒。草草吃过，匆匆忙忙就握别了。
　　十六年的离别，三天的短短相聚，除了谈谈过去现在以及将来，想像的温馨与烂漫都没有发生。一时想起了忧郁王子姜育恒的那首《再回首》，“再回首，云遮断归途，再回首，荆棘如梦，今夜不会再有，难舍的旧梦……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才知道平平淡淡才是真……”是的，再回首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回家途中，我想起来的前夜，孩子欣赏的毕业留言：“不知什么时候，和你这个酸秀才交上了朋友，于是乎，所有的日子都开心起来。抱上那把破吉他，对酒当歌，1－2－3弹掉所有的不快，3－2－1奏出所有的快乐。就这样，忧伤无法与我们为伴，忧郁灵魂活不成。但是，就要离别了，珍重，珍重！”而这次聚会，他却没有来，你说，回家当孩子问起时他时，我该如何回答？ 联通：云南大理漾濞一中初中部 邮编：672500 邮箱：ybymh@yahoo.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