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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棋诗闲话

2021-12-23抒情散文汪翔
棋诗闲话让我们走进一首诗的意境。细雨淅淅沥沥,以古典的节奏敲打着窗棂,敲击着心扉。青草丛中,池塘里,直至窗户底下,青蛙清脆的鸣叫声此起彼伏,和着悠扬悦耳的雨滴声融入到恬淡闲适的心境中。夜幕渐浓,蜡烛点燃了,茶泡好了,玉子也摆放在案几上,雅致……
           棋诗闲话 让我们走进一首诗的意境。细雨淅淅沥沥,以古典的节奏敲打着窗棂,敲击着心扉。青草丛中,池塘里,直至窗户底下,青蛙清脆的鸣叫声此起彼伏,和着悠扬悦耳的雨滴声融入到恬淡闲适的心境中。夜幕渐浓,蜡烛点燃了,茶泡好了,玉子也摆放在案几上,雅致的书房内氤氲着淡淡的书香和茶香。一灯如豆,烛光恍惚,如梦如幻。静坐敲棋,不觉灯花已落满案头,夜已阑珊,约好今夜手谈的朋友依然没有来,或者是山中夜雨阻挡了友人的脚步。而窗外这雨,宛如一曲呢喃的乐曲。在烛的光华里静静地敲着玉子,听这雨声和蛙声,听的是一种天籁,一种禅音,一种闲适。梅雨,池塘,蛙声,棋子,灯花,构成了一幅流传千年的画卷。赵师秀《约客》诗曰:“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纹枰大世界。弈棋,向来是一种高雅的娱乐活动,被誉为数学的艺术,趣味的科学,战斗的游戏,智慧的搏斗。对弈,又叫手谈,本身就是一种对话方式,是艺术,亦是人生之道,更是对人性思想最深层的探讨。大而言之,棋是一种文化,不同的人可以从棋中读出不同的东西:才子从中读到的是风流倜傥,权谋者从中读到的是腹剑心兵,文学家从中读到人性、人道,哲学家从中读到世界的本源,佛道者从中读到的是禅和道,而诗人和旷达者从中读到诗情画意和闲情逸趣,这是棋的真髓。弈棋与诗情画意和闲情逸趣往往密不可分。 明解缙《观弈棋》云:“木野狐登玉楸枰,乌鹭黑白竞输赢。烂柯岁日刀兵见,方圆世界泪皆凝。河洛千条待整治,吴图万里需修容。何必手谈国家事,忘忧坐隐到天明。”诗中的木野狐、乌鹭、玉楸枰、烂柯、方圆、黑白、河洛(喻棋盘)、吴图(指棋谱)、手谈、忘忧、坐隐,均为围棋别称,解缙妙嵌诗中,浑然精妙,天衣无缝,其中隐含规劝君王关心国家社稷、关注民生疾苦之意,堪称咏棋诗中的佳作。温庭筠《南歌子》道:“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把棋子视若红豆,勾起相思之念,在文学作品中,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李商隐《即目》诗曰:“小鼎煎茶面曲池,白须道士竹间棋。何人书破蒲葵扇,记著南塘移树时。”一丛竹,一池水,一把扇,一鼎茶,一盘棋,尽得人生真味。 有人一弈起来就进入忘我的状态。竹林七贤之一的王戎,自侃生平唯有三件事可做:饮酒,弈棋,写诗。而作官不过是混混薪水掩人耳目罢了。他作豫州刺史时,成天观赏棋局,哪里将公务放在心上。有一次在某公家中观棋,酣战正浓时,有人进来告诉他,他老娘死了。他好像没听见,继续沉迷于棋局中,弄得报丧的人不知所措。直到棋战结束,王戎才一屁股跌坐地上失声痛哭起来,在座诸公面面相觑。魏晋名士个个率真任诞,像王戎这样的棋痴还是比较少见。明代哲学家王守仁是个棋迷,相传少时家乡遭灾,与家人背井离乡,讨饭为生,经常与别人弈棋而忘了讨饭。母亲一气之下将象棋扔进江里,王守仁十分难过,看着棋子随波流传,摇手顿足,哭之以诗道:“象棋在手乐悠悠,苦被家慈一旦丢。兵卒坠河皆不救,将帅溺水同时休。车马千里随波去,相仕入川逐浪流。炮响声音天地震,象若心头为人揪。”字里行间,一个棋迷的形象活灵活现地呈现在我们面前,令人捧腹。不过下棋意在消遣,如果一味沉迷其中荒芜了正事,反而失去了棋中真味。 琴棋书画并称四雅。古人之所以把棋和琴、书、画并列,大概与孔夫子的提倡有一定的关系。孔子认为弈棋可以锻炼智力,比饱食终日、无所用心要好。闲暇时光,围坐弈棋,化无聊为有益,寻求精神上的愉悦满足。君不见,“炎炎夏日满天时,桐叶交加覆玉墀。向晚移镫上银簟,丛丛绿鬓坐弹棋”,“青山不厌三杯酒,长日惟消一局棋”,是何等闲适逍遥,此中真意,唯弈者方能体味。不会弈棋的人其精神世界是有缺憾的。 张华《博物志》说:“尧造围棋,以教子丹朱。或云舜以子商均愚,故作围棋教之。”不单道围棋的教化功能,更指围棋创于圣人之手,是一种神技。弈虽小道,但圣人领悟了它就可以制驭天下,凡人领悟了它则可以培养品德、端正礼仪、训练思维,进而达到修身养性、陶冶情操的目的。 自古雅士多善弈,白居易即是诗棋并重的雅士,考察他的人生轨迹,可谓诗中有棋,棋中有诗。常“弄泉南涧坐,待日东亭宿。兴发饮数杯,闷来棋一局”(《孟夏思渭村旧居寄舍弟》)。他在《池上二绝》诗里绘声绘色地勾勒出竹下弈棋的情景:“山僧对棋坐,局上竹荫清。映竹无人见,时闻下子声。”而《刘十九同宿》诗云:“红旗破贼非吾事,黄纸除书无我名。惟共嵩阳刘处士,围棋赌酒到天明。”看来乐天诗高,棋也不赖。 北宋文坛领袖欧阳修亦善弈,晚年退居乡村,一年四季,棋不离手。春天,“一庭舞絮斗身轻,百尺游丝弄午晴。善喜香烟紫曲几,卧惊玉子落纹枰”。夏天,“轻风忽起杨花闹,清露初晞药草香。对弈两奁飞黑白,雠书千卷杂朱黄”。秋天,“钓归恰值秋风起,棋罢常惊日影移”。冬天,天寒手冻,也要“西窗斜日晚,呵手敛残棋”,简直是个超级棋迷。 苏东坡《观棋》诗云:“纹枰坐对,谁究此味?空钩意钓,岂在鲂鲤?”苏子的超然和旷达确非凡夫俗子所能达到,他酷爱围棋,又坦承自己生平有三件事不如人:吃酒,下棋,唱曲。其实苏子才真正得到棋中真味。黄山谷是苏东坡的挚友,二人在诗坛上并称“苏黄”,在书法上是大宗师,在棋坛上也是齐名的大师级棋迷。有一次,两人在松树下饮酒弈棋,松边有柳,柳下是溪。局面对苏不利,刚好有一松子掉落棋盘,苏子为了转移目标,对黄山谷说:“我出一联,你若在三步棋内对不出来,罚酒三杯。”山谷自然答应。东坡出上联说:“松下围棋,松子每随棋子落。”山谷举棋在手,抬头望见溪边青青柳丝下,有人垂钩行钓,心里即得一联,却故作难色。东坡捧杯待罚,山谷应声对道:“柳边垂钓,柳丝常伴钓丝悬。”东坡听后,频频点头称赞。棋雅致而联清新,传为千古佳话。 华山论剑是一种棋的境界,坐看云起也是一种棋的境界。哪一种更接近棋的本质呢?作为一种心与心的交流,真正的棋局,应该是双方在不断的冲突中最终走向和谐,所以真正的棋局是和谐的,是超越胜负的。职业棋士终身在胜负的泥沼中翻滚,他们很少有人能参透棋中玄理,而棋力不足业余二段的王安石却对此作了很好的诠释。王安石胸有韬略,腹有诗书,对围棋也十分喜爱,曾作《棋》诗云:“莫将戏事扰真情,且可随缘道我赢。战罢两奁收黑白,一枰何处有亏成。”王安石弈棋纯为陶冶身心,对胜负自持一种超然态度,着手随意,总是“未尝精思,随手疾应”。常与侄女婿叶涛对弈,如果赢了,就喜形于色道:“头可断,棋不能输。”倘若输了,他又会振振有词:“本图适情忘忧,为什么要苦思劳神呢?”在晚辈面前呈现玩童态,真是率真得可爱,与苏东坡的“胜固然欣,败亦可喜”神气相通。 王安石曾在南京中山门外的半山隐居。这半山之上长满梅树,每当寒冬时节,雪花纷飞,漫山遍野腊梅迎风绽放,白雪红梅相映成趣。其时常来拜访王安石的是位名叫薛昂的处士,两人二话不说,一枰相对,边下棋边赏梅,真有超尘出世之感。此情此景,可谓棋中有诗,棋中有画了。当年王质在烂柯山所见也不过如此。有一天,两人诗兴棋兴并发,议定谁输了棋就罚作吟梅诗一首。第一局王安石输了,他不假思索,出口成诗道:“华发寻香始见梅,一枝临路雪培堆。凤城南陌他年忆,杳杳难随驿使来。”第二局,王安石生擒对方大龙,大获全胜。这下该薛昂赋诗了,但他不敢贸然在大诗人面前班门弄斧,急得面红耳赤,抓耳挠腮,没有吟出一个字。王安石棋瘾未过足,又诗兴勃发,便代赋一首道:“野水荒山寂寞滨,芳条弄色最关春。欲将明艳凌霜雪,未怕青腰玉女嗔。”棋下到这个境界,真是羞杀李昌镐赵治勋等胜负师了。 名将陈毅也是围棋迷,日本棋院赠他“名誉七段”。名词曲家赵朴初曾赋《清平乐》一词志贺:“乾坤黑白,尽扫寻常格。奇正相生神莫测,一着风云变色。 今朝隔海同欢,别张一帜登坛。两国千秋佳话,元戎七段荣衔。”将军本色是诗人,此词写棋亦写人也。唯大英雄真本色,是真名士善弈棋。 奕棋还是一种很重要的交际手段,于亭台楼阁之间,碧水清波之上,聚三五知交,以棋为媒,彼此切磋,赏清风明月,歌窈窕之章,虽兰亭之会亦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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