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桂花树
2020-09-17叙事散文康乔华
窗外的桂花树康乔华窗外，有几棵桂花树，样子并不很雄伟，它们在寂静的院内整齐地对列着。桂花树是常青植物，一年四季都葱葱郁郁，叶满枝头，一阵风吹过，茂密的叶子就会随风漫舞，显现出它的生机和灵动。 如今，八月桂花飘香的时节已过，院落里已消失了那
窗外的桂花树
康乔华
窗外，有几棵桂花树，样子并不很雄伟，它们在寂静的院内整齐地对列着。桂花树是常青植物，一年四季都葱葱郁郁，叶满枝头，一阵风吹过，茂密的叶子就会随风漫舞，显现出它的生机和灵动。 如今，八月桂花飘香的时节已过，院落里已消失了那一股扑鼻的馨香味儿。如逢雨天，每一片叶子都会被雨水洗得清亮爽目，像无数的彩蝴蝶落在了那里；凑近看，能很清晰地看清叶片上绿的脉络。每当我上班必须从桂花树的树阴下走过时，头顶上就会飘过翠绿的华盖，还有从叶与叶之间的缝隙间渗漏进来的光，映衬着绿，仿若是一股新生力量，在天地间闪烁出生命的坚韧，给寂静的院落增添适意和情趣。 我与桂花树至少朝夕相处了三年，倒也没见过树枝上有什么飞鸟以及鸟儿们的鸣笑。看得见的只是那片铺开的绿，一个劲地长，眼看都快长过四楼上的窗台了。至于我，和桂花树并没发生过什么动人的故事，只是我老家大屋村的那棵桂花树总是让我很难从记忆里抹去。那是一棵不大不小的桂花树，它生长在村中一条直穿村腹而过的小河边，而我的家就住在这条小河边，那棵桂花树恰好就长在我的家门前。花开时节，绿色的树冠间，点点的、碎碎的、细细的黄色小花，如闪烁的繁星一般，牵着我的眼，勾着我的魂。而离它不远处有一棵上了百年的白果树，高高大大地与它相对屹立，它们之间有说不完的话。每年的秋天，白果树上的黄叶潇潇洒洒地飘了满地，把那棵小了它好几倍的桂花树团团簇拥在金黄色里，呈显出黄中有绿，绿有闪黄的艳丽。 父亲很喜欢那棵桂花树，从小到大，他都精心护理，每当天气干旱时，他就在树底下倒几盆水滋润土地，而在濒临冬天，天气变得寒冷时，父亲又拿着草袋包住树干，为桂花树御冷防寒。他是个闲不住的人，当桂花树长得太茂盛的时候，枝叶延伸进了二楼的走廊，落叶掉了一地，有时还吹进屋子里。这时，父亲就放下半天的农活，专门在树边架了个木梯去修剪枝桠。他常说，这树也和人一样是需要打扮的，打扮了才会漂亮养眼。父亲心疼那棵桂花树，不让村里的人在树下系牛栓羊，也不让他们在树上搭杆晾晒衣物，如果发现村里有谁在树下系了牛或栓了羊，或搭杆晾衣物，他总是耐心地对别人说，全村只有这么一棵桂花树，好好珍惜，不要累坏了它。随后，他就和村里人一块把牛或羊牵到其他地方，由于他的热心，村里人也挺高兴的，慢慢地养成了好习惯。村里也不再有人在那棵桂花树下系牛栓羊了，也没人在树上搭杆晾衣。于是，村里有人自觉跟着父亲呵护桂花树，由于有了大家的呵护和培植，那棵桂花树也就长得枝繁叶茂，翠绿油亮。每当花开飘香时，整个村都弥漫在花香之中，人们不管走在村头还是巷尾，都会被桂花的香滋润着，生活开始变得愉悦而舒畅。 闻着桂花的飘香，就预示着中秋节的到来。那个时候，虽然村子里各家的经济条件并不是很好，但每家每户对中秋节还是相当重视的，这一天的中餐也乡亲们最丰盛的。父亲从圩上买了几斤猪肉，把一部分肉剁碎，用油豆腐充了圆子。他说我们这里的九屋圆子很出名，是特色的菜谱，中秋吃圆子示意着全家团团圆圆。每年的中秋，父亲在这个节日为我们做饭，忙得不亦乐乎，幸福就洋溢在脸上。晚餐我们一般都是随意对付一下，重头戏在天黑之后。如果没有月亮，我们就在堂屋摆上一张桌子围坐在一块，如果有月亮，我们就把桌子摆在门前的坪里，那时，我们家两样东西是必有的，它们是月饼和桂花糖，然后就是瓜子，花生什么的。父亲把这些东西摆在桌子上，然后带着大家围坐在一起，聊天、赏月，但不论是坐在堂屋还是在坪里，我们都能闻到桂花的飘香，那种香更沁肺，神怡。 “有木名丹桂，四时香馥馥。花团夜雪明，叶剪春云绿。风影清似水，霜枝冷如玉。独占小山幽，不容凡鸟宿。”记得这是父亲曾经教我念过的一首诗，那时的我，只知道诗中是写桂花的，却不能领略其中蕴含的美好。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历经了人生的一些人情世故，才渐渐明白儿时父亲教我念这首诗时的用意，父亲是在通过他的潜移默化启迪我，让我学会珍爱自然、树木，时常怀有一颗慈爱仁义之心。可儿时的我不懂事，没领略到父亲的这番用意，便一次次的犯错。记得有一回约上同龄的小伙伴一块到那棵桂花树前，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使劲地把那些飘香的桂花打落，再用小塑料袋盛起来，带回家给父亲泡酒喝。本想讨得父亲的喜欢和赞扬，却不料反被父亲狠狠地批评了一顿。他说，村上就那么一棵桂花树，它的花是开给全村人看的，它的香是给全村人闻的，你把桂花打落了，它的飘香就不浓了。父亲还要我写了个保证书，以后不许再犯这样的错。这事让我记忆犹新，从此也记住了这棵桂花树，走得再远，只要闻到桂花香，就会自然而然地想起这棵深锁在儿时记忆里的桂花树，想起悠远的场景——因了这棵桂花树，来河边玩耍嬉戏的人络绎不绝，尤其是在桂花飘香的时节，他们常常三五成群聚集于此，或浣衣，或下下棋，或拉拉家常。到了夜晚，他们更是很晚都不愿离去，常常玩到深夜蛙声四起时，才想起该回家了。 如今，我上学、工作，在外荡游了已近十年，由学生娃娃长成了青年小伙，可老家的那棵桂花树依然如故，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只是它的主杆有些许弯曲了，然而它所支撑出的那片绿，一直在生机蓬勃地承传。每逢开春，又会滋长出许多新叶，那被春风轻轻摇曳的身姿，就像一位丰姿绰约的少妇，在天地展示自己妩媚的笑。每当我回家偶见它时，儿时的记忆自然会打开，因此常常对它由衷地敬仰一番。
康乔华
窗外，有几棵桂花树，样子并不很雄伟，它们在寂静的院内整齐地对列着。桂花树是常青植物，一年四季都葱葱郁郁，叶满枝头，一阵风吹过，茂密的叶子就会随风漫舞，显现出它的生机和灵动。 如今，八月桂花飘香的时节已过，院落里已消失了那一股扑鼻的馨香味儿。如逢雨天，每一片叶子都会被雨水洗得清亮爽目，像无数的彩蝴蝶落在了那里；凑近看，能很清晰地看清叶片上绿的脉络。每当我上班必须从桂花树的树阴下走过时，头顶上就会飘过翠绿的华盖，还有从叶与叶之间的缝隙间渗漏进来的光，映衬着绿，仿若是一股新生力量，在天地间闪烁出生命的坚韧，给寂静的院落增添适意和情趣。 我与桂花树至少朝夕相处了三年，倒也没见过树枝上有什么飞鸟以及鸟儿们的鸣笑。看得见的只是那片铺开的绿，一个劲地长，眼看都快长过四楼上的窗台了。至于我，和桂花树并没发生过什么动人的故事，只是我老家大屋村的那棵桂花树总是让我很难从记忆里抹去。那是一棵不大不小的桂花树，它生长在村中一条直穿村腹而过的小河边，而我的家就住在这条小河边，那棵桂花树恰好就长在我的家门前。花开时节，绿色的树冠间，点点的、碎碎的、细细的黄色小花，如闪烁的繁星一般，牵着我的眼，勾着我的魂。而离它不远处有一棵上了百年的白果树，高高大大地与它相对屹立，它们之间有说不完的话。每年的秋天，白果树上的黄叶潇潇洒洒地飘了满地，把那棵小了它好几倍的桂花树团团簇拥在金黄色里，呈显出黄中有绿，绿有闪黄的艳丽。 父亲很喜欢那棵桂花树，从小到大，他都精心护理，每当天气干旱时，他就在树底下倒几盆水滋润土地，而在濒临冬天，天气变得寒冷时，父亲又拿着草袋包住树干，为桂花树御冷防寒。他是个闲不住的人，当桂花树长得太茂盛的时候，枝叶延伸进了二楼的走廊，落叶掉了一地，有时还吹进屋子里。这时，父亲就放下半天的农活，专门在树边架了个木梯去修剪枝桠。他常说，这树也和人一样是需要打扮的，打扮了才会漂亮养眼。父亲心疼那棵桂花树，不让村里的人在树下系牛栓羊，也不让他们在树上搭杆晾晒衣物，如果发现村里有谁在树下系了牛或栓了羊，或搭杆晾衣物，他总是耐心地对别人说，全村只有这么一棵桂花树，好好珍惜，不要累坏了它。随后，他就和村里人一块把牛或羊牵到其他地方，由于他的热心，村里人也挺高兴的，慢慢地养成了好习惯。村里也不再有人在那棵桂花树下系牛栓羊了，也没人在树上搭杆晾衣。于是，村里有人自觉跟着父亲呵护桂花树，由于有了大家的呵护和培植，那棵桂花树也就长得枝繁叶茂，翠绿油亮。每当花开飘香时，整个村都弥漫在花香之中，人们不管走在村头还是巷尾，都会被桂花的香滋润着，生活开始变得愉悦而舒畅。 闻着桂花的飘香，就预示着中秋节的到来。那个时候，虽然村子里各家的经济条件并不是很好，但每家每户对中秋节还是相当重视的，这一天的中餐也乡亲们最丰盛的。父亲从圩上买了几斤猪肉，把一部分肉剁碎，用油豆腐充了圆子。他说我们这里的九屋圆子很出名，是特色的菜谱，中秋吃圆子示意着全家团团圆圆。每年的中秋，父亲在这个节日为我们做饭，忙得不亦乐乎，幸福就洋溢在脸上。晚餐我们一般都是随意对付一下，重头戏在天黑之后。如果没有月亮，我们就在堂屋摆上一张桌子围坐在一块，如果有月亮，我们就把桌子摆在门前的坪里，那时，我们家两样东西是必有的，它们是月饼和桂花糖，然后就是瓜子，花生什么的。父亲把这些东西摆在桌子上，然后带着大家围坐在一起，聊天、赏月，但不论是坐在堂屋还是在坪里，我们都能闻到桂花的飘香，那种香更沁肺，神怡。 “有木名丹桂，四时香馥馥。花团夜雪明，叶剪春云绿。风影清似水，霜枝冷如玉。独占小山幽，不容凡鸟宿。”记得这是父亲曾经教我念过的一首诗，那时的我，只知道诗中是写桂花的，却不能领略其中蕴含的美好。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历经了人生的一些人情世故，才渐渐明白儿时父亲教我念这首诗时的用意，父亲是在通过他的潜移默化启迪我，让我学会珍爱自然、树木，时常怀有一颗慈爱仁义之心。可儿时的我不懂事，没领略到父亲的这番用意，便一次次的犯错。记得有一回约上同龄的小伙伴一块到那棵桂花树前，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使劲地把那些飘香的桂花打落，再用小塑料袋盛起来，带回家给父亲泡酒喝。本想讨得父亲的喜欢和赞扬，却不料反被父亲狠狠地批评了一顿。他说，村上就那么一棵桂花树，它的花是开给全村人看的，它的香是给全村人闻的，你把桂花打落了，它的飘香就不浓了。父亲还要我写了个保证书，以后不许再犯这样的错。这事让我记忆犹新，从此也记住了这棵桂花树，走得再远，只要闻到桂花香，就会自然而然地想起这棵深锁在儿时记忆里的桂花树，想起悠远的场景——因了这棵桂花树，来河边玩耍嬉戏的人络绎不绝，尤其是在桂花飘香的时节，他们常常三五成群聚集于此，或浣衣，或下下棋，或拉拉家常。到了夜晚，他们更是很晚都不愿离去，常常玩到深夜蛙声四起时，才想起该回家了。 如今，我上学、工作，在外荡游了已近十年，由学生娃娃长成了青年小伙，可老家的那棵桂花树依然如故，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只是它的主杆有些许弯曲了，然而它所支撑出的那片绿，一直在生机蓬勃地承传。每逢开春，又会滋长出许多新叶，那被春风轻轻摇曳的身姿，就像一位丰姿绰约的少妇，在天地展示自己妩媚的笑。每当我回家偶见它时，儿时的记忆自然会打开，因此常常对它由衷地敬仰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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