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我看我
2021-12-23叙事散文wzq3316
我看我武志强可以说,我的一生就是一个不断地为我不幸的性格而付出代价的过程,因此说,性格构成了我的命运。而性格是从小生命经历的结果,我作为主体只是个承受者。父母深知我的性格,甚至想到了我会有很糟糕的未来,他们的做法很简单,放我到大世界中去,任……
我看我
武志强 可以说,我的一生就是一个不断地为我不幸的性格而付出代价的过程,因此说,性格构成了我的命运。而性格是从小生命经历的结果,我作为主体只是个承受者。父母深知我的性格,甚至想到了我会有很糟糕的未来,他们的做法很简单,放我到大世界中去,任我风吹雨打。也许他们无奈,也许他们从未认识到,我的路会有多么艰难。拯救的路上从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开始我的孤军奋战。 就象把一棵畸形的病态的树丢在风雨中,由它自己生长,并在一旁看着它走向光荣或毁灭。然而我不愿毁灭,我挣扎的态势深深打动了我,所以我常常为自己流泪。我流泪是在说我再也没退路了,我已经尽了力,我只有这样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呢。 我深知自己的悲剧,多少年我就扮演了这一个悲剧角色。反思、忏悔是我每天的功课,人生是在把一层层的悲剧剥开,直到看到它的核心——真实。关于“真实”一词,我以后会不断地提到。我应有一个忏悔的方式。忏悔什么?忏悔我生命中每一个悲剧。而忏悔是建立在真实的生活基础上的。 如果说我与别人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我深知自己性格的不幸。我每天都在反思,都在警醒自己,但是我每天又因性格的惯性(积重难返)而感受到生活的压力。可以说我一直在与自己的性格苦斗着,有时我就战胜了它,有时它就反过来战胜了我,接着我就又与它搏斗,常常搏斗得热汗淋漓,难解难分,手上、身上、心上留下一道道伤口,淌出一道道的血,血流成河,血涌为泉,我看着这鲜红的血而快意,快意得大声地笑。我在这笑声中震颤,天地也在震颤,我 的留在身后的长长的历史也在震颤,扬起一路的灰尘,成为穿越茫茫岁月的灰雾。我看到了自己的真面目。我由此找到了自己的敌人。我必须打败自己不幸的性格,否则我的生命就没有出路。 如果说事物在稚嫩萌发状态尚且容易改正,而我已是一棵业已成形的树,改正它就等于死亡一次,重新再生一次。我渴望再生。我时时感到自己被连根拔起时的剧痛。 我还知道,当我异常真实地毫不遮掩地赤裸裸地站在一个人的面前,我以为她就是我,是另一个武志强,我相信她就像相信我自己,我理解她就像理解我自己。我的心就是她的心,我的灵魂就是她的灵魂。我们是一体的,我能原谅的她就能原谅,我不在意的她就能 不在意,我能宽宥的她就能宽宥。我有真实面对她的勇气,她也有真实面对我的勇气。我并且把这种状态称为爱情——我以为的爱情。现在我得承认,我错了,多少年来我的这个想法就是错的。我太单纯太美好了。面对赤裸裸的我,她看到了她生命中不能接受无法容忍的性格缺陷,这缺陷使她痛苦地叫,使她的心在流血,使她一次次绝望,使她受伤害了。同时也使我自己痛苦万分。这也是与我自己搏斗的结果,是与我自己搏斗而不能战胜我自己的结果,我还在我性格的圆圈中啊。我越来越不懂得爱,我越来越不会爱了,我不知道爱是什么,难道爱就是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吗?我赶紧收缩距离,以便因距离 遥远而使她觉得模糊。我赶紧遮掩自己赤裸裸的身躯,以便她不再看到我身上的缺陷,以便她不再因我的丑陋而污染了她的双眸。爱就是这样模糊成一团看不清的烟雾,彼此站着,彼此相对,却谁也看不清谁的本来面目,谁也不敢正视谁的本来面目。生活原本是这样粗糙,而感情则是纯粹的。于是我们一下子都丧失了勇气和自信,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于是我们都虚伪起来,爱情也跟着虚伪了。 我还以为,性格与心灵无关,尤其是一颗已经觉醒的心灵。而性格是一种早已形成的东西,有它历史的惯性和根性。而心灵却是鲜活的,在我就是善良的,然而我的善良却也时时伤害了人,我不能不看到心灵在与性格冲突中,性格在变异着我的心灵。它像一匹野马,让我控制不住。性格的方向与心灵的方向并不一致,在一次次剧烈的冲撞中,它们的外围——爱情——受到了伤害。爱情的花开始变黄开始枯凋。没有爱情的婚姻是坟墓,有了一点爱情的人却又因心灵和性格的冲撞而敏感、虚弱地不敢面对各自的真实、鲜活、热息勃勃的爱情。爱情的力量如此真实,对方不敢面对,不敢在心里承认,她需要一点“虚伪”,才能平衡自己,才能解脱自己。虚伪成为她装饰自己生活的必需。这却是我不能允许的。于是我们看到爱情的树流泪了,哀叹了,难怪这世上有人说没有永远的爱情呢:他们亲手栽种了爱情,现在又动手掐爱情的花瓣了,他们感到了爱情力量的 异常强大,引发了他们内心的颤栗,他们恐惧了,他们宁愿回到无爱的安宁的巢,也不要这爱的风暴。人啊,你是多么脆弱,多么任性,多么无助。 我看到他们退缩了,他们的心小得无法承受这充满活力的爱。爱一个人,又爱这个人身上的缺陷,说得好听,说得近乎完美,完美得近乎十五的那颗圆月亮,但世上有这样的爱情吗?它多么诱人,但又多么像一个童话,多么的就是一个虚幻。真实的爱情呢,花瓣上有晶莹的泪珠,有殷红的血滴,有悠悠的叹息,有日暮时分的沧桑,为它的生不逢时,为它遭遇不测,也为它在这大地上充满的不幸。 于是我们在大街上,在一个个亮着灯的快要把灯火燃到天上的火柴盒般的楼房里看到的是现代人情感的枯萎,一个个晃动着的曾叫作生命的躯壳,却丧失了人类最真实的情感。这世界顿时倦怠了许多,麻木、枯燥了许多。试问世上还有真实的爱情吗?你口口声声的那个爱情也许就是个摆设吧,装模充样,它并不真实,因为真实对一个生命来说是多么深刻多么本质多么赤裸的一种东西,这真实就是万丈深渊里的一星微光,你能面对吗?你敢面对吗?你能穿越那片黑暗吗?你能爱着他的爱,恨着他的恨吗?许多人缺乏勇气不敢正视,他们纷纷退却了,退却的姿势恰似一阵秋风扫过顿时落叶纷纷,这已是事实上的背叛和出卖。然而她们却不承认,她们惯于麻木和冷漠,同时还有虚荣心的满足。而对生命里更重要的东西反倒忽略了。 我开始面对自己的真实,我洒泪祭奠自己的真实,我为它焚化描绘它的一个个文字,天空中都是这文字碎片、骨骼、血肉。这是一个需要哀悼的季节。我走过,走过在这飞扬的碎片下,就像是走在我已经倒下来的躯体上。 我变得很少回忆,年轻时代的那些文字已不再打动我,那时的我还多么浮浅,所寄予的人对我的了解也多么浮浅,当一个真实的我赤裸裸地站在她们面前时,她们还敢面对吗?她们只会对我那些缺陷横加指责,避之唯恐不及吧。 她们该是多么庆幸,她们终于排好队似的一二三四五地一一离开我,各自找到她们的幸福和满足。只有我还在赤裸着自己的身子走在风雨中泥泞里,她们不能对我的呼唤也做出一个同样赤裸的回应,而只有这时,才有在闪电般的结合中的爱情的鸟飞回来,,爱情的花在闪电中开放,因此,爱情是真正意义上的瞬间即永恒,为了这一瞬间你等待了多少年还要等待多少年。问题是你无法在时间中把这瞬间化为生命里具体操作中的每一分钟。你不能演示人生,你只能被人生演示。你只有等待,而不能未卜先知。 七月的一个清晨,我走过一片寂寞的土地,,我看到一朵孤独开放的花,花朵硕大,花瓣生动、妖艳,我却感到了一种哀伤的美,看着它层层叠叠绽开,像是一张焦渴的嘴,而土地是干旱的,没有一滴水。我俯下身子,凑上鼻尖,我嗅到了它幽微的花香,这正是生活全部的哀伤。我直起身子,我感叹着多么孤独的花,多么孤独地渴望爱情之水的花,在这个清晨我们相遇了,我亲吻了它,但不能把它带走,我知道我已够沉重了。可以肯定 ,在我留下吻痕时,它安慰了我,我也安慰了它。 我在一次次的回忆里抬起头来,我遥望着什么,我内心里是多么渴望爱情,渴望它的灿烂夺目,渴望它点燃我的生命,温暖我,照亮我,使我的生命升华。无数古老的梦想的种子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由故乡的日月星辰种下了,就由故乡清晨的风、树叶上的露珠,落日恬静的光辉,浩荡的田野,由苦难所蒸发的汗水的气息,由乡亲们沉重的叹息里种下了。我怀抱这梦想走了艰难的多少年,直到走到今天,我终于认识了它,原来它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只是海市蜃楼,只是空中楼阁,但我并不抱怨谁,我知道性格决定了我的命运,我的命运难以脱离性格的轨道,这样的性格这样的命运就是我啊。而在我命运背后是我生长的故乡,我爱着我的故乡,我也不能不爱着我的命运。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说起历史来都是一长串的伤心,太多的伤心、失败、不满能改变一个人,包括他的性情。于是就让我们把昔日的激情和理想埋葬,就让我们学会虚伪、压抑、扭曲、隐忍,于是我们看不到真实的生活,看不到生活中真实的自己,虽然我深知梦想才是我生命中更为本质、真实的东西。就这样我把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活生生地割离去了。 我看到了我们之间不可改变的距离,我开始学着维持这种距离,她不能理解我真实的生命,虽然真实是一个人生命的核心,无论怎样都去除不了。夜正长,路也正长,我不能不虚伪地活着,我不能不看透周围人的虚伪。我又不能不在与我的斗争中生存着。世界是充满矛盾的,我的内心是分裂的,向往与后退,进攻与抵御,这一切决定了我的生活。决定了我只能这样地生活而不是那样地生活。 进入社会,才认识到自己的平凡、无能,生活也凸显出我还有忍受屈辱的能力和心性,也正因这点忍受力,使我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说“找”是有点勉强,正确地说,是生活安排了我这个位置。每一个人都在生活中寻找自己的位置。每个人也肯定都能在生活中寻找到自己的位置,因为在你多年渴望、经历后,你疲惫下来,停留下来,你所到之处的就是你自己的位置。你得接受这个位置,无论它多么平凡、不起眼,无论它多么辛苦,多么会让你劳累,出力,流汗,你都得接受,就像我现在接受了这样一个铁路工人的位置一样。这是由于我全部的生命才决定了的。 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都是假的,一切不安于现状的想法也都是假的,因为仅仅“不安”二字并不能说明什么,你在这儿,这就是你的位置,而别的位置是不属于你的,所以就应安于现状,好好生活,把每一个日子认认真真,尽心尽力地过下去。 我再一次问自己,在我的生命中会有奇迹出现吗?我注意到生活中的一些幸运儿,这幸运似乎在他们一生下来就注定了,已有人为他们铺好了路,那幸运就在前面等着他们,他们一伸手就抓到了,看起来自然而成,他们的心愿一下子就能变为现实。而我不行,我长久以来一直受着心愿的折磨,我的心愿久久不能实现。相同的心愿,一个人能实现,另一个人不能实现,一个无须努力就能实现,另一个加倍努力也是不得实现,这就是命运在捉弄人,这就是命运在玩弄着它的游戏规则。命运也是个势利鬼,它向幸运者献媚讨好,它向不幸者白眼唾骂。所以就命运而言,休论公平。 我站在春夜里。我在一块冰凉的石头上坐下来。我点燃一支烟。我已习惯了命运的白眼,我也看到了幸运儿的笑脸,那笑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是呀,失意的人太多了。得意者怎能不愈发得意呢。这就是生活的反差,我也需要这反差,借此知道自己的存在,借此证明自己的存在。 世界是广大的,人心是冷漠的,我对我这寒微的存在也生发了一点笑意,把那些幸运的得意者试放在这种寒微中,她能忍受多久?她能耐得了这份寂寞、困苦吗?她会因这长久的寒微而改变自己对生活的态度吗?而她一旦得意又会忘却从前,鄙视从前。 我看到春夜中的枣树,寒冷中依旧昂直着头颅,刺向黑暗的夜空,是要刺出一线光明来,于是我听到我的笑声了,这笑声使天空发抖弯下腰来,使天空要萎顿了去,从大地上消失了去,直刺出那鲜红的血,健康的肌肉来,刺出一个新生命来。我还是从前的我,即使在并不遥远 的将来我也还会坚守自己的信仰,坚守我做人的良知和准则。 现在我不妄想别的,我很安静地守着这个位置。春天的阳光温暖地照在我身上,这是我生命的位置,守着它,就是守着我的幸福,守着我 的天堂,守着我的一生一世。
武志强
武志强 可以说,我的一生就是一个不断地为我不幸的性格而付出代价的过程,因此说,性格构成了我的命运。而性格是从小生命经历的结果,我作为主体只是个承受者。父母深知我的性格,甚至想到了我会有很糟糕的未来,他们的做法很简单,放我到大世界中去,任我风吹雨打。也许他们无奈,也许他们从未认识到,我的路会有多么艰难。拯救的路上从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开始我的孤军奋战。 就象把一棵畸形的病态的树丢在风雨中,由它自己生长,并在一旁看着它走向光荣或毁灭。然而我不愿毁灭,我挣扎的态势深深打动了我,所以我常常为自己流泪。我流泪是在说我再也没退路了,我已经尽了力,我只有这样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呢。 我深知自己的悲剧,多少年我就扮演了这一个悲剧角色。反思、忏悔是我每天的功课,人生是在把一层层的悲剧剥开,直到看到它的核心——真实。关于“真实”一词,我以后会不断地提到。我应有一个忏悔的方式。忏悔什么?忏悔我生命中每一个悲剧。而忏悔是建立在真实的生活基础上的。 如果说我与别人有什么不同,那就是我深知自己性格的不幸。我每天都在反思,都在警醒自己,但是我每天又因性格的惯性(积重难返)而感受到生活的压力。可以说我一直在与自己的性格苦斗着,有时我就战胜了它,有时它就反过来战胜了我,接着我就又与它搏斗,常常搏斗得热汗淋漓,难解难分,手上、身上、心上留下一道道伤口,淌出一道道的血,血流成河,血涌为泉,我看着这鲜红的血而快意,快意得大声地笑。我在这笑声中震颤,天地也在震颤,我 的留在身后的长长的历史也在震颤,扬起一路的灰尘,成为穿越茫茫岁月的灰雾。我看到了自己的真面目。我由此找到了自己的敌人。我必须打败自己不幸的性格,否则我的生命就没有出路。 如果说事物在稚嫩萌发状态尚且容易改正,而我已是一棵业已成形的树,改正它就等于死亡一次,重新再生一次。我渴望再生。我时时感到自己被连根拔起时的剧痛。 我还知道,当我异常真实地毫不遮掩地赤裸裸地站在一个人的面前,我以为她就是我,是另一个武志强,我相信她就像相信我自己,我理解她就像理解我自己。我的心就是她的心,我的灵魂就是她的灵魂。我们是一体的,我能原谅的她就能原谅,我不在意的她就能 不在意,我能宽宥的她就能宽宥。我有真实面对她的勇气,她也有真实面对我的勇气。我并且把这种状态称为爱情——我以为的爱情。现在我得承认,我错了,多少年来我的这个想法就是错的。我太单纯太美好了。面对赤裸裸的我,她看到了她生命中不能接受无法容忍的性格缺陷,这缺陷使她痛苦地叫,使她的心在流血,使她一次次绝望,使她受伤害了。同时也使我自己痛苦万分。这也是与我自己搏斗的结果,是与我自己搏斗而不能战胜我自己的结果,我还在我性格的圆圈中啊。我越来越不懂得爱,我越来越不会爱了,我不知道爱是什么,难道爱就是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吗?我赶紧收缩距离,以便因距离 遥远而使她觉得模糊。我赶紧遮掩自己赤裸裸的身躯,以便她不再看到我身上的缺陷,以便她不再因我的丑陋而污染了她的双眸。爱就是这样模糊成一团看不清的烟雾,彼此站着,彼此相对,却谁也看不清谁的本来面目,谁也不敢正视谁的本来面目。生活原本是这样粗糙,而感情则是纯粹的。于是我们一下子都丧失了勇气和自信,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于是我们都虚伪起来,爱情也跟着虚伪了。 我还以为,性格与心灵无关,尤其是一颗已经觉醒的心灵。而性格是一种早已形成的东西,有它历史的惯性和根性。而心灵却是鲜活的,在我就是善良的,然而我的善良却也时时伤害了人,我不能不看到心灵在与性格冲突中,性格在变异着我的心灵。它像一匹野马,让我控制不住。性格的方向与心灵的方向并不一致,在一次次剧烈的冲撞中,它们的外围——爱情——受到了伤害。爱情的花开始变黄开始枯凋。没有爱情的婚姻是坟墓,有了一点爱情的人却又因心灵和性格的冲撞而敏感、虚弱地不敢面对各自的真实、鲜活、热息勃勃的爱情。爱情的力量如此真实,对方不敢面对,不敢在心里承认,她需要一点“虚伪”,才能平衡自己,才能解脱自己。虚伪成为她装饰自己生活的必需。这却是我不能允许的。于是我们看到爱情的树流泪了,哀叹了,难怪这世上有人说没有永远的爱情呢:他们亲手栽种了爱情,现在又动手掐爱情的花瓣了,他们感到了爱情力量的 异常强大,引发了他们内心的颤栗,他们恐惧了,他们宁愿回到无爱的安宁的巢,也不要这爱的风暴。人啊,你是多么脆弱,多么任性,多么无助。 我看到他们退缩了,他们的心小得无法承受这充满活力的爱。爱一个人,又爱这个人身上的缺陷,说得好听,说得近乎完美,完美得近乎十五的那颗圆月亮,但世上有这样的爱情吗?它多么诱人,但又多么像一个童话,多么的就是一个虚幻。真实的爱情呢,花瓣上有晶莹的泪珠,有殷红的血滴,有悠悠的叹息,有日暮时分的沧桑,为它的生不逢时,为它遭遇不测,也为它在这大地上充满的不幸。 于是我们在大街上,在一个个亮着灯的快要把灯火燃到天上的火柴盒般的楼房里看到的是现代人情感的枯萎,一个个晃动着的曾叫作生命的躯壳,却丧失了人类最真实的情感。这世界顿时倦怠了许多,麻木、枯燥了许多。试问世上还有真实的爱情吗?你口口声声的那个爱情也许就是个摆设吧,装模充样,它并不真实,因为真实对一个生命来说是多么深刻多么本质多么赤裸的一种东西,这真实就是万丈深渊里的一星微光,你能面对吗?你敢面对吗?你能穿越那片黑暗吗?你能爱着他的爱,恨着他的恨吗?许多人缺乏勇气不敢正视,他们纷纷退却了,退却的姿势恰似一阵秋风扫过顿时落叶纷纷,这已是事实上的背叛和出卖。然而她们却不承认,她们惯于麻木和冷漠,同时还有虚荣心的满足。而对生命里更重要的东西反倒忽略了。 我开始面对自己的真实,我洒泪祭奠自己的真实,我为它焚化描绘它的一个个文字,天空中都是这文字碎片、骨骼、血肉。这是一个需要哀悼的季节。我走过,走过在这飞扬的碎片下,就像是走在我已经倒下来的躯体上。 我变得很少回忆,年轻时代的那些文字已不再打动我,那时的我还多么浮浅,所寄予的人对我的了解也多么浮浅,当一个真实的我赤裸裸地站在她们面前时,她们还敢面对吗?她们只会对我那些缺陷横加指责,避之唯恐不及吧。 她们该是多么庆幸,她们终于排好队似的一二三四五地一一离开我,各自找到她们的幸福和满足。只有我还在赤裸着自己的身子走在风雨中泥泞里,她们不能对我的呼唤也做出一个同样赤裸的回应,而只有这时,才有在闪电般的结合中的爱情的鸟飞回来,,爱情的花在闪电中开放,因此,爱情是真正意义上的瞬间即永恒,为了这一瞬间你等待了多少年还要等待多少年。问题是你无法在时间中把这瞬间化为生命里具体操作中的每一分钟。你不能演示人生,你只能被人生演示。你只有等待,而不能未卜先知。 七月的一个清晨,我走过一片寂寞的土地,,我看到一朵孤独开放的花,花朵硕大,花瓣生动、妖艳,我却感到了一种哀伤的美,看着它层层叠叠绽开,像是一张焦渴的嘴,而土地是干旱的,没有一滴水。我俯下身子,凑上鼻尖,我嗅到了它幽微的花香,这正是生活全部的哀伤。我直起身子,我感叹着多么孤独的花,多么孤独地渴望爱情之水的花,在这个清晨我们相遇了,我亲吻了它,但不能把它带走,我知道我已够沉重了。可以肯定 ,在我留下吻痕时,它安慰了我,我也安慰了它。 我在一次次的回忆里抬起头来,我遥望着什么,我内心里是多么渴望爱情,渴望它的灿烂夺目,渴望它点燃我的生命,温暖我,照亮我,使我的生命升华。无数古老的梦想的种子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由故乡的日月星辰种下了,就由故乡清晨的风、树叶上的露珠,落日恬静的光辉,浩荡的田野,由苦难所蒸发的汗水的气息,由乡亲们沉重的叹息里种下了。我怀抱这梦想走了艰难的多少年,直到走到今天,我终于认识了它,原来它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只是海市蜃楼,只是空中楼阁,但我并不抱怨谁,我知道性格决定了我的命运,我的命运难以脱离性格的轨道,这样的性格这样的命运就是我啊。而在我命运背后是我生长的故乡,我爱着我的故乡,我也不能不爱着我的命运。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说起历史来都是一长串的伤心,太多的伤心、失败、不满能改变一个人,包括他的性情。于是就让我们把昔日的激情和理想埋葬,就让我们学会虚伪、压抑、扭曲、隐忍,于是我们看不到真实的生活,看不到生活中真实的自己,虽然我深知梦想才是我生命中更为本质、真实的东西。就这样我把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活生生地割离去了。 我看到了我们之间不可改变的距离,我开始学着维持这种距离,她不能理解我真实的生命,虽然真实是一个人生命的核心,无论怎样都去除不了。夜正长,路也正长,我不能不虚伪地活着,我不能不看透周围人的虚伪。我又不能不在与我的斗争中生存着。世界是充满矛盾的,我的内心是分裂的,向往与后退,进攻与抵御,这一切决定了我的生活。决定了我只能这样地生活而不是那样地生活。 进入社会,才认识到自己的平凡、无能,生活也凸显出我还有忍受屈辱的能力和心性,也正因这点忍受力,使我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说“找”是有点勉强,正确地说,是生活安排了我这个位置。每一个人都在生活中寻找自己的位置。每个人也肯定都能在生活中寻找到自己的位置,因为在你多年渴望、经历后,你疲惫下来,停留下来,你所到之处的就是你自己的位置。你得接受这个位置,无论它多么平凡、不起眼,无论它多么辛苦,多么会让你劳累,出力,流汗,你都得接受,就像我现在接受了这样一个铁路工人的位置一样。这是由于我全部的生命才决定了的。 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都是假的,一切不安于现状的想法也都是假的,因为仅仅“不安”二字并不能说明什么,你在这儿,这就是你的位置,而别的位置是不属于你的,所以就应安于现状,好好生活,把每一个日子认认真真,尽心尽力地过下去。 我再一次问自己,在我的生命中会有奇迹出现吗?我注意到生活中的一些幸运儿,这幸运似乎在他们一生下来就注定了,已有人为他们铺好了路,那幸运就在前面等着他们,他们一伸手就抓到了,看起来自然而成,他们的心愿一下子就能变为现实。而我不行,我长久以来一直受着心愿的折磨,我的心愿久久不能实现。相同的心愿,一个人能实现,另一个人不能实现,一个无须努力就能实现,另一个加倍努力也是不得实现,这就是命运在捉弄人,这就是命运在玩弄着它的游戏规则。命运也是个势利鬼,它向幸运者献媚讨好,它向不幸者白眼唾骂。所以就命运而言,休论公平。 我站在春夜里。我在一块冰凉的石头上坐下来。我点燃一支烟。我已习惯了命运的白眼,我也看到了幸运儿的笑脸,那笑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是呀,失意的人太多了。得意者怎能不愈发得意呢。这就是生活的反差,我也需要这反差,借此知道自己的存在,借此证明自己的存在。 世界是广大的,人心是冷漠的,我对我这寒微的存在也生发了一点笑意,把那些幸运的得意者试放在这种寒微中,她能忍受多久?她能耐得了这份寂寞、困苦吗?她会因这长久的寒微而改变自己对生活的态度吗?而她一旦得意又会忘却从前,鄙视从前。 我看到春夜中的枣树,寒冷中依旧昂直着头颅,刺向黑暗的夜空,是要刺出一线光明来,于是我听到我的笑声了,这笑声使天空发抖弯下腰来,使天空要萎顿了去,从大地上消失了去,直刺出那鲜红的血,健康的肌肉来,刺出一个新生命来。我还是从前的我,即使在并不遥远 的将来我也还会坚守自己的信仰,坚守我做人的良知和准则。 现在我不妄想别的,我很安静地守着这个位置。春天的阳光温暖地照在我身上,这是我生命的位置,守着它,就是守着我的幸福,守着我 的天堂,守着我的一生一世。
武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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