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生命礼赞———谈丝瓜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我亲手植入泥土的丝瓜种子终于开花结果了。 　　清明前后，种瓜种豆。因养狗的问题，自从年后又搬进了平房，望着偌大空落的庭院，总感觉缺少了点什么？应该在院中点缀点什么？于是就想到了婆婆家一直存留的丝瓜种子。对，就种丝瓜吧，不仅美化庭院，又能吃上纯天然、营养丰富的绿色食品，岂不是两全其美？ 　　早春气候，乍暖还寒。寡人决定的事极少拖泥带水。清明刚过，就拿来一把久年未动的锈迹斑斑的铁锨，张罗着在西墙根下开辟一方田地了。因地面多年未启，坚如磐石。用这把破旧铁锨铲土，岂不是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没有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铁锨自然没逃过这一劫，满目疮痍，不仅从根部齐唰刷夭折了不说，铁锨的把手还“喀嚓”一下断成了两截，参差不齐的毛刺渣子深深扎进了我的手心，顿感皮肉中毒般痛涨难忍。无奈，只好串了几家邻居，才借来了锋刃的镢头与铁锨。松土、撒种、施肥、灌溉……费了不少气力，种子总算撒进了泥土。一切就绪，就等它发芽拔尖、收获成果了。 　　我每天清晨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瞧瞧我的田地，可左等右盼，一周过去，迟迟不见动静，十天过去，仍没有一点种子钻土的迹象。怎么了？莫非我种植的方法不对？从小未种过地的我焦急万分，就回家去问婆婆，婆婆笑着说我：“是你心太急，这些天气候不稳，忽冷忽热，导致种子出芽慢，咱家那院子的土质都是我与你爸早年修整过的，有肥沃的土壤还怕种子不发芽？” 　　听婆婆这样说，我才稍稍松口气。不出几天，果然如婆婆所言，许多种子欣然钻出了地面，露出了小小的芽孢，有灰土灰脸，顶着泥土帽盖的芽孢；有未完全蜕变，依旧被黑色种皮包裹的芽孢。它们如十月分娩的婴儿突降人间；像纯净的娃娃探头探脑，惊恐地、懵懂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神奇的世界。看到如此可爱的芽孢甭提我心中多兴奋了，有丝丝侥幸的喜悦感，有丝丝成功的满足感。毕竟是初次种丝瓜嘛！ 　　惊喜的我，今察，明看，天天观，芽孢如成长迅速的孩子一天天在变。芽孢开始慢慢分解成两片嫩绿的豆瓣，渐次豆瓣转变为小圆叶，再过几天的光景，芽孢竟出落成了亭亭的“美少女”，娉娉婷婷，纯情脱俗。这些小幼苗都是争强好胜之灵，你追我赶，卯着劲地往上窜。旁边的杂草，有宽大的，有细长的，有颇高的，有顺地扯蔓的。它们岂敢示弱，与这些丝瓜苗竞相攀升，葳蕤生长。我每天都在精心呵护着这些丝瓜苗并清除苗苗周围的杂草。头顶着灼阳，带着满身的尘土臭汗，望着被青草染满绿汁的脏兮兮的手，温习并缅怀少年时代去广袤原野拔青草时的种种感受与体验，倏感身心获得了一种久违的单纯与坦然，甚至连肢体的疲倦都是别一番滋味的舒缓。 　　丝瓜为葫芦科植物。藤蔓性生长，根系强大，叶子如掌形或心形。只要有附着物，瓜秧就会攀援而上，发不可收。老公不知从哪里寻来了许多长长的竹竿，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做成了约１５平米的长方形的丝瓜架稳固在了瓜藤旁。这下瓜藤可乐了，伸出游若蚕丝、粗如筷样的茎蔓顺竹竿自由绵延，与竹竿相互纠缠。 　　瓜藤长得很快，没过多久，庭院就绿影扶疏了，藤蔓上也开始结出了淡淡的小黄花，花的色泽娇嫩、娇黄，花蕊也是淡淡的柔黄。淡淡的色泽，淡淡的韵味，这种淡淡的感觉一直是我情有独钟的。丝瓜花小巧玲珑，似柔弱纯净的女子掩映在宽大的绿叶间犹抱琵琶，惹人怜爱。仔细观察，花的形状单层，五瓣，虽平凡朴素，但骨子里却蕴涵着不易察觉的坚韧与唯美。是花，应该都会有香味吧? 或许人们只是味觉不同罢了。我认为，丝瓜花的香味清淡悠远，只有刻意凑近花蕊，才能闻到若即若离的绵绵幽香。清晨与夕照中的丝瓜花开得最茂密，如繁星般纷纷溢满在瓜架上，花与叶在瓜架上错落有致，相得益彰，花在叶间点缀绽放，叶在花间葱茏成漾。此情此景，我怎不心花怒放？整个庭院不仅成为花与叶的海洋，还不失为一场自然生命的欢畅盛宴，更像是一场扑朔迷离的童话梦幻。有蜜蜂的“嗡嗡”吟诵，金蝉的“了了”畅想，有蝴蝶的随意翻飞，还有蝈蝈的大声欢唱…… 　　在瓜架下的一隅，老公架起了大理石板的石桌、石凳，预备我们在浓荫下悠然乘凉。每次闲暇时光，我们三口经常会披着骄阳投下的斑驳霓裳在瓜架下一起下棋、打牌，其乐融融，享受着难得的那份温馨与天伦。偶尔也各得其乐，老公慵懒地窝在躺椅中看报纸或闭目养神；儿子顽皮地追逐着蝴蝶飞来飞去；我呢，大多数时间是在瓜架下看书、写字。累了，便抬起头，望一望那赏心悦目、羡煞眸子的丝瓜藤。含苞与怒放的丝瓜花间杂在一起，随着阵阵薰风，摇曳多姿，带着几分矜持，几分优雅，几分宁静，几分从容。丝瓜蔓也实在美妙，款款的，纤纤的，袅袅的，如风情万种的女子，一颦一笑，都隐藏着柔情，隐寓着密意。丝瓜蔓的情态，千回百转，绕绕婉婉，牵牵连连，如一股压抑心底的暗涌，像蓄着一段暗生的情愫，说不清，理还乱，心绪欲罢未休。风乍起，丝瓜藤摇晃起来，便有成熟的花渐次飘落。幽幽地落在发梢，落在衣襟，落在大地的怀抱。望着飞花我不禁伤感，或许人们在意的只是采摘成熟的丝瓜，在意的是品尝用丝瓜做成的美味佳肴。有谁真正留意过丝瓜花的枯萎、凋零呢？丝瓜花年年有花事，年年又寂寞地随风而逝。我就那样呆呆出神着，幻想着，心不觉也化作了一朵丝瓜花，在心底最柔软的部位无声地、温情地、润润地盛开着，盛开着…… 　　开花结果，这应该是自然发展的必然规律。丝瓜刚成形时，像婴孩鲜嫩的皮肤，侧光望去，有一层细细、密密的茸毛，娇嫩得出水，让人忍不住想伸手触摸。成熟的丝瓜，栽种的品种不同，形状就有所不同。有的敦实，根部粗短，如秤砣般垂挂于瓜架；有的纤长，尖部弯曲，如美女的腰肢悬在空中。远远望去，别一番诱人风景。每次采摘丝瓜，都要登上椅子才能够得着。采摘下来的鲜嫩丝瓜绿生生，煞是好看。丝瓜有许多种吃法。炖、炒、蒸、炸，做丝瓜汤等等，都乃是顿顿美味佳肴哎！准保你百吃不厌。 　　根据书中记载，丝瓜不仅营养丰富，还有一定的美容功效与药用价值。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想起了老家庭院中的那片丝瓜藤。满藤的丝瓜花，延绵不绝，这朵谢，那朵开，丝瓜也是一串串，摘了又结，结了又摘，结不败，吃不败，妈妈经常让我把刚摘的新鲜丝瓜送给亲戚朋友品尝，一起分享丰硕果实。想到曾经那种久违浓烈的美好，是记忆里永存的痕迹。如今偶尔想起，自己都纳闷，遗失多年的往事，竟会因一株植物而在内心复活。儿时的我，每到夏季就经常发烧感冒，咳嗽不止，因家里穷买不起药，妈妈就用民间的土办法，把刚摘的丝瓜洗净去皮，用白水熬丝瓜清汤，用刚采摘的丝瓜花冲开水敷给我喝。还别说，这个偏方真奏效，每天喝四至五次，每次喝一大杯，不出一周，感冒准好。 　　瓜，藤，茎、叶、花……都是美的，其实不只是丝瓜。你若有心凝望丝瓜架上那葳蕤蓬勃的生命仔细揣摩，用心体会，定会读出大自然生命的况味与感动。 　　兴许世间的一切生命皆灵、皆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