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生如夏花》

　　《生如夏花》
　　文＼惊涛拍案 　　每次走过和谐广场，我都奇怪地感觉到，广场上那些夏花蓬勃燃烧，在周围人来人往的寂寞中暗自妖娆，是什么力量让她们如此青春焕发，不管不顾地张扬自己的勃勃生机？ 　　这个广场是小城最大的休闲所在，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有消夏的人来这里跳舞、放音乐、聊天、散步、谈恋爱、做游戏。凉风习习中，移步换形的跳舞人剪影幢幢，看起来似梦似幻，恍若隔世；而那些飞快地跑来跑去的孩子，叽叽喳喳的尖叫声在空中回荡，更让人觉得这个夜风微凉的广场上，充满浓郁的人间烟火气息；让人紧张且莫名激动的，是那些树木暗影里的恋人，他们偶尔过火的动作和声音，让周围的人禁不住心跳，慌张中收拾东西一走了之。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花坛和草坪上的夏花。 　　这些夏花此时静若处女，俱偃旗息鼓，一言不发，商量好了一样，皆收敛了白日的娇艳，如军营吹了熄灯号一般鸦雀无声，她们也都熄灭了朝气勃发的灯盏，一律暗自平心静气，任凭周围的人群沉浸舒缓的音乐或者悠闲之中。 　　说起来，我去广场消夏的时候不多。我个人总结的原因，是似乎每天晚上的时间都很紧迫，不加班也会被自己安排的事情追赶着，没有喘息的空闲。也就是说，并不是我不想去哪里消夏。偶尔夜晚加班独自回家，路过广场边缘，就停下来悄悄地看着那些黑压压的人群发一会呆，感觉他们是那种被人称为幸福的人：有大把的时间，有足够的耐心，有轻松的心态。此时的他们，都似乎是河边晒太阳的河蚌，打开坚硬的壳，摊开柔软的软体，毫无防范、毫无戒备的享受阳光，内心全都是柔软的水一样的温暖。而我，则一直习惯紧绷了神经，收紧每根发条，随时准备弹射而出。现在对着他们发呆，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温暖：眼前的生活，是多么美好。 　　转身去注意那些热火朝天的夏花，发现它们都在暗影里悄无声息。没有了阳光，没有了灯火，暗夜里它们就与农人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仿佛，它们比我聪明，有张有弛，张弛有度。看它们孩子一样不言不语的挤在黑暗里，我能想象它们憨态可掬的睡姿。一群繁花似锦的孩子睡在一起，仅是想想，就够在心里会心一笑了。 　　白日里远远注意过，夏花们的美簇拥在一起，无以伦比，远看起来更是成片的火焰，黄的、红、粉的，千奇百怪，不一而足；而走近了看，就会发现她们都娇小粉嫩，在风中颤微微抖动。实际上，对她们的名字，我多数叫不出来。我感到万分惊讶的，是有一次发现，其中一种花瓣粉黄色的花朵，在花朵中间，居然铺陈着一只展翅的紫黑色蝴蝶，如同一幅水墨，风吹花动，竟然是羽翼颤动的妙姿，每次看到，都是怦然心动，终于一次忍不住，从家里悄悄带了相机，还记得那天刚刚下过小雨，路人不多，我俯身拍了几张特写，经过雨水的花朵娇艳欲滴，花瓣上滚动着水珠，风一吹，散落草地，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惜相机拍出来的花朵是静止的，如果是摄像机，那花朵们颤动，带着那隐形的蝴蝶翅膀翩翩欲飞的佳姿将被我扑捉在手，生动无比。 　　实际上，我后来忽然觉得，夏花们的热闹仅仅是她们自己的。白天里广场比较空阔，除去少数散步聊天的老人，很少有人去那里，这样，广场上那些璀璨的花海就成了自我欣赏的寂寞者。有一回我经过，听到里面花草丛里的蘑菇音箱放出浑厚的低音乐，各处的小蘑菇音箱此起彼伏，音乐就相互回应，相互渗透，偌大的广场上回音效果甚好，如渔歌互答，让人疑心到了世外桃源。还记得当时心里怦然一动，恍惚觉得自己的那些随时变化的感觉是多么可笑。你看这些夏花，顾自成长、盛开，顾自蓬勃、张扬，顾自敛息平气，憨态可掬，风雨改变不了，局外人如我等路人者也改变不了，纵使有行为不良者将一枝花枝踢歪，踩折，她们也毫无怨怼，自开自落，浩气长存，一如对孩子淘气调皮一笑了之的小母亲。 　　张扬而不张狂，孤独而不孤僻，寂寞而不沉寂，自矜且自持，随和又融洽，这样的日子似乎不应该只是夏花们过的，好像也应该是我这样的人仔细学习的。 　　生如夏花，是多么美好的想法，这个想法让我禁不住心里一跳，同时，左右张望，看有没有人知道。让这个秘密成为永远的秘密吧。我决定以后的日子就这么做，偷偷地向夏花学习，不告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