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张村鬼事

　　　　　　　　　　　　　　　　　　　　　　　　张村鬼事
　　　　　　　　　　　　　　　　　　　　　　　　　　秦岚
　　母亲生了四个千金，我们这四个老千金又生了五个小千金外加一个儿子，就这数字不难看出当然有个别人触犯计划生育法的，不过法还是总会有少数人犯的。 　　好像有谁说过“两个女人一起等于一千只鸭子”，那我们这群鸭子就是半万了，每年暑假或寒假，这半万鸭子总是要到父母那里咶躁几天的。 　　父母们居住的村子张姓居多，自然就叫张村，母亲每每见到我们这帮“鸭子”归家总有两个永不变更的节目，一是挨个叫着乳名把比她高或比她矮的都亲热个遍后，极尽所能的搬出葵花子南瓜子，花生毛栗，红薯丝柿桃，再就是一有闲暇总要讲些杂七杂八鬼故事给“小鸭子们”听，这不，又拉开了序幕： 　　那一年啊，村东头那张三，大中午从地头回来到河里洗澡，媳妇饭做熟了紧等不见人回来吃饭，找到河边衣服都在河沿上却不见了人，哭喊起来来了一群男人跳下水，一会就把张三摸起来了，鼻子、耳朵、嘴巴里全是沙，那段时间天干的很，那水潭最深处也掩不住他头顶，哪能就淹死五大三粗的他呢，你说这不怪了，肯定是水鬼找他做替身，据说这潭里早年死过人……于是孩子们大小不同就观点不同的议论了一番，有的说就是鬼有的说不是，我那儿子甚至摩拳擦掌的要到那潭里试试，我想他也只是想在一帮表姐表妹们面前称称口舌之能吧。 　　晚饭过后，母亲又讲开了：鬼也有好鬼也有坏鬼，你们信不？村西张老六那家里的在我们这块啊，是出了名的厉害，自从嫁过来，不知做过一顿饭没，整天把夫家的婆婆、婆奶奶啊使得跟孙子似的，就那前几年还为点针尖大的事逼得张老六喝毒药，差点没了。这几年老六外面打工去了，她在家还不是跟个太上皇似的被婆母婆奶奶伺候着，就那还张嘴就骂，那婆婆家里家外多好强的人，现在只有偷偷流眼泪的份。也就怪了，可能是老天开眼了吧，去年秋天那老六家里的在邻居家打麻将到后半夜，散场后各自回家，不一会整个村庄就咋开了她鬼哭狼嚎般的叫唤，等公公婆婆还有邻近的人打开门在屋后找到她，她披头散发的蜷在一堆麦秸草窝里，抖着身子不停的叫着：“鬼、鬼、鬼……”的，从此后她家就经常闹鬼了，她睡觉睡得好好的总是大喊大叫的惊醒全家，总说有鬼来掐她脖子、来拖她出去、说有冰凉的手伸进被窝摸到她身上了，家人来看却啥都没有，不过自从闹鬼后，倒越来越少的听到她对婆婆的叫骂声了，今年被张老六带出门了，说给她换个环境，这下倒好，整个村子安静了不少。鬼事讲到这儿，我那儿子就乘机学着各种怪相发着着怪声，把他三姨四姨的“两只小鸭子”吓得直往外婆怀里躲。 　　这时叭哒着烟袋的父亲开口了：要说鬼事，我给你们说一件鬼事：去年不是想修这条乡村公路吗？我们这乡里村里都穷，公家里拿不出多少钱，可眼见着这山里栽的竹啊木啊的快成林了，也可以有计划的砍伐了，没路哪行呢？于是村干部就合计着，看村民们能不能自己集一部分资，反正修路是大家的事。也有村干部说，这里穷，虽说现在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可哪家哪户怕也不会有多少闲钱，就算有三五家强点的，也都是苦扒苦累攒下来的，所以积资怕不是那么容易。也有村干部说不妨试试，成就成，不成再想别的办法呗。
　　于是过了两三天就开了个集资动员大会，会上村民们有的沉默不语，有的七嘴八舌，到其底也没有强烈支持的也没有强烈反对的，村长最后说大家回去考虑考虑，愿意的可以到村会计那登计交款，以后万一不成，交过的人会全数退给本人。这鬼事就出来了，离离拉拉的十天左右吧，全村几乎都上了会计的小册子，还有几户平时看病吃药都拿不出钱的主，竟三千两千的集。更有个鬼事，有天会计在屋后地里干活，门虚掩着，等中午回来，见里屋桌上放着一报纸包，打开竟是一万五千块钱，里面放了张纸条，说这钱是捐款修路的，希望家乡的路早日修成。纸条没留名没留姓的，并且说“捐”而不是“集”，这可为难了村干部，一起排查了几天也没结果。现在这路终于修起来了，可到现在也不知那一万五是谁“捐”的。
　　说到这，母亲又不甘落后了：“你要说这鬼事，这还是去年的，还不如说眼前的鬼事，上次四川地震捐款，村里那孤老头子老李，平时抠得曾没见他吃过半斤豆腐二两肉，前几年穿得衣服都是在镇里拾破烂时垃圾堆里刨出来的，这两年老得拾不了了，还不是东家一件西家一件的旧衣服接济着穿，那次生病躺在家里个把星期，死活不去医院，村干部送他去死抠着床板就是不去，说一把老骨头搁不住花那冤枉钱，可这次一家伙捐了1666块，说把棺材板的钱全拿出来了，凑个吉利数字好让灾区的老乡们能顺顺当当的度过难关。” 　　说到此四妹家的那只六岁的“鸭子”从婆婆怀里溜到地上说：“婆婆，我不怕这鬼了。”三妹那八岁的“鸭子”从裤兜里掏出皱巴巴的五毛钱问到：“婆婆，那李爷爷在哪啊?我把这五毛钱拿去给他买棺材板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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