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被卡住的瞬间

　　　　　　　　　 被卡住的瞬间 　　　　　　　　　　　楔子 　　周日，我爬上那高高的楼顶，正午的阳光如金子般浇铸在头上，这座城市其实很美。我自认为很了解她，却始终不能给她一个恰当的比喻，终于，我开始明白只有心才是最真实的，活得不满足于仅限的东西，比如需要绝对新鲜的空气。所有的一切那样自然而然，不易被发觉，又在有意无意间使人清晰，释然。

　　　　　　　　　　　一 　　很恣意地行走。阳光暖暖的照着，如歌的行板。 　　小城是那种朴素的美丽，甚至粗俗中夹杂着一点点风情，不是妖媚艳情的那种。多年的经验告诉我，这里的美丽有两种：一种让人感到拒绝无法逼近；另一种则是善解人意的美丽，温和与宽容，它们在点点滴滴的流动中直抵心灵最温柔的地方。城市被灯光遮住，障眼的眩晕。听老人说很久以前这里是汪洋一片，瓦蓝的海水，瓦蓝的天空，葱绿的树木，悠闲的牲畜，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战火瘟疫，是＂王孟＂笔下的画卷，很轻松的感觉。现在，人们囿于钢筋混凝土围筑的森林中，像只疲惫的大鸟，日出觅食日落归巢，演绎谁都无法知晓的故事。天空笼罩着这座山城，昼里变白，夜里变黑，在人们头顶永远无边无际地延伸。 　　就有两个男子蜷坐在西门的开阔处弹奏悠长忧思的曲子。看样子是父子俩，父亲模样的一会儿吹唢呐，一会儿吹笙，一会儿唱着苍凉的老歌山调；那个小孩，眼睛里流淌着惊恐的光芒，自始至终弹着一架简易电子琴，电子琴靠一块蓄电池维系运转，孩子一边伴奏一边望着面前祈望人们丢钱的铁皮罐子。唢呐凄苍，琴声凄惶，风驻云遏，大地无语。我不知道他们的家庭发生了多大的变故，现在去打听是多么的于心不忍，丢下五元钱后便离开了这种常见的令人欲哭的场所。 　　阳光暖暖的照着，如歌的行板。
　　　　　　　　　　　二 　　我喜欢坐在广场上手拿可乐观摩过往的女郎。她们引领的时尚是这个城市的魅力所在，若没有她们的高跟鞋叩响石板的声音和一浪接着一浪的时尚，这个城市是不完整的，即使艳但充其量不过是俗，表面的风情中就会杂入太多的做作。 　　我还是个爱怀旧的人，我认为怀旧未必像人所说的是一种颓废。 　　关于奶奶的少女时代我极感兴趣。我认为那是一个可以不断塞进时尚的衣柜。充分体现女性曲线美的旗袍是最适合那个时代的女人的，她们对社会的评述冷静谨慎，处世不惊，不会表露更多的言语。我总觉得奶奶适合那种欲说还休的风情，因为天生的灵气掩盖不住她的善感，眉目间总是结着丁香一般的愁怨，其实她们本身就仿佛是没有境止的等待。 　　黄昏时，大街的角落里，电杆旁，酒楼门角边，可以看见许多妩媚暗昧的身影，她们在等待机遇，等待生活。艳丽的唇膏抹不去岁月留下的沧桑，鲜亮的外表下掩着一颗破碎的心。生活对于每个来说，既充满诱惑又布满陷阱。那些靠青春度日的女子总归不如奶奶那个时代，她们诡秘的影子里蕴含了白天多少苦思冥想或处心积虑，盘算着如何掏出嫖客兜里的大票。而裹着小脚的奶奶则整日足不出户，而且只管劳作生育，不问天下大事。能放下一头，照管一头，这在现在那些风尘女子看来是多么奢侈的事情。我不知道，和奶奶相比，她们是幸还是不幸。 　　暗昧的影子隐约攒动，街上来了一群小混混，他们叫驴似的吼着“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 　　头上，那颗天狼星已摇摇而升。夜，的确有点静了。
　　　　　　　　　　　　三 　　我承认，自己是个追随潮流的人，可不会发表个人意见。对潮流也不追求其所以然只是马不停蹄无怨无艾地把时代精神披挂在身，像宣言一样鲜亮。 　　有时，我会从办公室逃离出来看街上的哈日、哈韩一族。拖地的长裙，脚底的松糕鞋不停地穿梭在我面前，目不暇接。我想起自己的青年时代，单一式样单一颜色的军便服单调无味，穿不出精髓，但这是那个时代的主旋律，是特定阶段的特定产物。一切令人有点倦恋淑媛风采。何时能穿出张扬与自信，干练与节奏？ 　　　　　　　　　　　　四 　　过着循规蹈矩的生活，每天早晨穿过广场穿过钢筋水泥的森林然后猫进办公室劳作，课间时便惬意无比，从高处望去，西北——东南走向的祁连山那边会出现断断续续的长城样的形状，像这座城市的围墙。大街的南边，路旁有一些巨幅广告牌，色彩跳跃，简约流畅，大致印有一些网站的名称，诸如www.lady.com等等。 　　我不喜欢热闹的地方，经常彳亍在古老的三台阁周围，斑驳的墙壁，离离的荒草，低飞的燕子，得意的鸱枭，高远的苍穹，洁白的云朵，还有文革时留下的标语，都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影响。慢慢行进于其间，顿感凝重，我的恩师谈先生曾不堪批斗，要在高高的三台阁上跳下去结束多舛的生活时被人救下，我才有幸聆听先生的教诲。来到这里，我所看到的是一段历史，一段可以用心真切触摸到的历史。
　　　　　　　　　　　　五 　　我的思想或许正在蜕变。我是个没有智慧但有思想的人。有思想就可以对自己脑海里冒出的七零八落的念头做出哪怕是安慰性的诠释。 　　凌晨，骑着单车穿行在浓浓的雾气中，祁连山似乎离得更近了，鬼魅似的拥着我．上班醒得比鸡还早。为了三寸喉咙系，我不得不每天重复相同的动作，瑟瑟山风，漫漫途路，酽酽夜色，黎明还未到来，看看还没有睡醒的城市，我的心如冬天般寒冷。印象中最高大的建筑是前几天开业的“芙蓉大酒店”，气宇轩昂地站在那儿昭示新事物的优越。 　　中午，这段路上，我的生活很有内涵。记得这儿曾是个菜市场，但现在却成了“文化街”，任岁月在上面慢慢流动。树阴下有木制桌椅，也有藤椅，有很时尚的塑料凳子，我喜欢坐在这里，手里一杯coffee 或 Icecream，尽情听几位老人唱秦腔，神仙似的感觉。 　　我固执地认为生命是没有极限的。
　　　　　　　　　　　　六 　　小城里新开了一座“明星影楼”，极气派的二层小洋楼骄傲地站在那里宣告着标新立异。我进去过几次，除了婚纱礼服多之外没有留下任何特殊的印象。我还是钟情于街头巷尾深处的那些布幔错织的照相馆。黄的灯光，简练的布局，简单的布景，很温馨的感觉，这些是上个世纪的产物，会衍化出一种原汁原味的历史。 　　我可以与任何一个时代融为一体，于是便开始在刺眼的灯光下拍照片。从古典的闺阁到奔放的欧式建筑，从蔚蓝的大海到荒寒的沙漠，一切都是我喜欢的背景。有了这些不同风格的衬托，照片不再是断章取义的，而是有头有尾的流动，接近了某种本质。
　　　　　　　　　　　　七 　　但终于，时间让我的眼睛开始厌倦。我不过是禁锢在了自己设置的狭隘中，毫无道理的阻止一切运动。终究，被卡住的瞬间是会忽视一切充当它的载体的东西，它会永远在流动中永恒，永恒中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