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与狗
2020-09-17抒情散文心湖微波
老人与狗老岑老了,一个人住在老榕树底下一座南方古式的四合院里。儿子儿媳不住在身边,寂寞和孤独常常包围着他。苟儿说,老爸你孤单,我买只狗与你做伴。不久,苟儿就从城里牵回一只浑身雪白的狗,于是榕树底下就经常传来了一声声狗吠。 一开始老岑听着狗
老人与狗
老岑老了,一个人住在老榕树底下一座南方古式的四合院里。儿子儿媳不住在身边,寂寞和孤独常常包围着他。苟儿说,老爸你孤单,我买只狗与你做伴。不久,苟儿就从城里牵回一只浑身雪白的狗,于是榕树底下就经常传来了一声声狗吠。 一开始老岑听着狗叫,觉得挺热闹的,但日子一久他就听出了烦心和揪心来。这家伙一叫起来又想吃食了。想吃食没关系,肚子饿了总要吃嘛,可它的挑剔简直让人无法容忍,然而没填饱它的肚子就闹得人不得安宁。此时,岑老不禁独自叹道,苟儿啊,你说是给老爸做伴,倒不如是给人添麻烦。 苟儿五岁时老岑失去老伴,他们中年得子,宠爱有加。老伴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是小苟儿,想到自己患上绝症就要撒手人寰,怕自己死后儿子没了亲娘在后母跟前吃苦受难,所以断气时久久圆睁杏眼,不肯合上。老岑在她的眉心上轻轻地摩挲了三下,老伴才徐徐闭上。他知道老伴的意思,后来宁可请保姆,再也没有续弦。风里来雨里去,他既当爹又当妈,一心一意拉扯着孩子的成长,把自己后半生的心血和希望都寄托在儿子的身上。 苟儿在他面前还是比较听话的,但贪玩,任性,他却无能为力。有一次,苟儿跟人打架了,脸上被人抓破了一道道红杠,鲜血直渗,却没有哭。老岑见了很心疼,问其缘故。苟儿说他看见街上一小孩牵着一只小黑狗出来溜跶,他手里痒痒的,便挨过去逗了逗狗。谁知对方太霸气,掴了他一巴掌。他哪里吃得下这口恶气?便还手了。一场力量悬殊的撕打就有了这样结果。老岑听完儿子的述说后,二话不说,马上到菜市场花了十元钱买了一只黄色的小狗崽。从此,老岑白天乡在供销合作社上班后再不用担忧儿子出事了。苟儿整天榕树底下与狗为伴,也玩得很开心。 光阴转瞬过,以前那么吃香的乡供销合作社在市场经济浪潮冲击下濒临着倒闭,供销社里的一些能人乘着那改革的春风,开个体店的开个体店,跑业务的跑业务,而老岑已年届花甲,只能领着每月三百多元的生活保障金,在四合院里安度他的风烛残年。 值得庆幸的是,他的辛苦没白花,那个整天流着鼻涕的小苟儿终于长成了一个风流倜傥的后生子。他书虽然没读好,在县城里跟一个国家级的理发师学了三年的头顶功夫,技艺却长进很快。在父亲退下来后,苟儿在镇上开了一家理发店,男型女式,老人小孩,他都会依人而理,时髦的剪得使你更前卫,保守的剃得使你不失典雅。因此到他店里来的人都能心满意足地离开,下一回又欢天喜地光顾。 前不久,小苟夫妻俩在县城里购置了一套商品房,把店面也从小镇开到了城里,生意越来越好,日子越过越滋润。老岑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唯一让他着急的是苟儿结婚六年了还没有生育,可是他们自己却一点也不着急。 有一天,苟儿携妻子回来看望老岑,看见老爸独守着偌大的四合院,便对老爸说,你一个人怪寂寞的,我买一条狗与你做伴。老岑说,寂寞我也习惯了,干么买那狗东西与我为伴?苟儿连忙说,爸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是担忧你老人家一个人孤独呢。老岑知道,他小两口一贯来喜欢喂养一些小猫小狗什么的,对它们宠爱得就如亲生儿女一样。如今搬到县城里,由于空间的缘故,这些爱好只能暂时搁在一边。老岑后来想想也是,狗是最有灵性的动物,黑夜可以顾贼,白天可以做伴,又可以满足年轻人的嗜好,何乐而不为呢?便点头同意了。不久,苟儿与妻子上了一趟狗市,花了一千二百元,买下了这条浑身雪白的德国狗,美其名曰雪狮,牵到老岑的四合院里,与他朝夕相伴。 老岑起初喜形于色,因为有了这条雪狮,不仅四合院增添了一些声音,更重要的是儿子媳妇回来探望他的次数稠了。每一次回来,他们都带来一大尼龙袋的水果和瘦肉什么的,这雪狮也太有口福,享受的绝不是一般人吃的东西。他们每次总是先喂完狗,然后坐下来跟老岑闲聊一会儿,才离去。 过了一段时间,老岑瞅瞅不对劲,儿子跑得勤,仿佛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狗,心里便积下了怨言。苟儿回来看见老爸脸色不悦,揣出其中的意思,便对老爸说,看着雪狮吃食,其实也是一种享受。老岑说,我没有你那种高贵的修养。 重阳节那天,几个退休老头自发去登玉苍山,回来时已日坠西山,腹如空谷。老岑便把给狗吃的那份也吃了。结果弄得雪狮饿得又慌又急,又叫又跳。恰好这时,苟儿夫妇回来,看见雪狮肚子干瘪瘪的,又听见雪狮张着嘴巴狂吠着,向他们传播着饥饿的信息。苟儿很是心疼,便对老爸说,狗也有生命,你不能这样对待它呀!儿媳妇在旁也瞎凑和着几句,什么爱护动物 ,人之天职。 一向和颜悦色的老岑生气极了,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难道我不如一条狗吗?……世道变了,人不如狗呀!说得两小口鸦口无言。 后来,老岑私下里把这只雪狮以便宜的价格给卖了。从此,大榕树底下的四合院里再也听不到狗的叫声了……
老岑老了,一个人住在老榕树底下一座南方古式的四合院里。儿子儿媳不住在身边,寂寞和孤独常常包围着他。苟儿说,老爸你孤单,我买只狗与你做伴。不久,苟儿就从城里牵回一只浑身雪白的狗,于是榕树底下就经常传来了一声声狗吠。 一开始老岑听着狗叫,觉得挺热闹的,但日子一久他就听出了烦心和揪心来。这家伙一叫起来又想吃食了。想吃食没关系,肚子饿了总要吃嘛,可它的挑剔简直让人无法容忍,然而没填饱它的肚子就闹得人不得安宁。此时,岑老不禁独自叹道,苟儿啊,你说是给老爸做伴,倒不如是给人添麻烦。 苟儿五岁时老岑失去老伴,他们中年得子,宠爱有加。老伴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是小苟儿,想到自己患上绝症就要撒手人寰,怕自己死后儿子没了亲娘在后母跟前吃苦受难,所以断气时久久圆睁杏眼,不肯合上。老岑在她的眉心上轻轻地摩挲了三下,老伴才徐徐闭上。他知道老伴的意思,后来宁可请保姆,再也没有续弦。风里来雨里去,他既当爹又当妈,一心一意拉扯着孩子的成长,把自己后半生的心血和希望都寄托在儿子的身上。 苟儿在他面前还是比较听话的,但贪玩,任性,他却无能为力。有一次,苟儿跟人打架了,脸上被人抓破了一道道红杠,鲜血直渗,却没有哭。老岑见了很心疼,问其缘故。苟儿说他看见街上一小孩牵着一只小黑狗出来溜跶,他手里痒痒的,便挨过去逗了逗狗。谁知对方太霸气,掴了他一巴掌。他哪里吃得下这口恶气?便还手了。一场力量悬殊的撕打就有了这样结果。老岑听完儿子的述说后,二话不说,马上到菜市场花了十元钱买了一只黄色的小狗崽。从此,老岑白天乡在供销合作社上班后再不用担忧儿子出事了。苟儿整天榕树底下与狗为伴,也玩得很开心。 光阴转瞬过,以前那么吃香的乡供销合作社在市场经济浪潮冲击下濒临着倒闭,供销社里的一些能人乘着那改革的春风,开个体店的开个体店,跑业务的跑业务,而老岑已年届花甲,只能领着每月三百多元的生活保障金,在四合院里安度他的风烛残年。 值得庆幸的是,他的辛苦没白花,那个整天流着鼻涕的小苟儿终于长成了一个风流倜傥的后生子。他书虽然没读好,在县城里跟一个国家级的理发师学了三年的头顶功夫,技艺却长进很快。在父亲退下来后,苟儿在镇上开了一家理发店,男型女式,老人小孩,他都会依人而理,时髦的剪得使你更前卫,保守的剃得使你不失典雅。因此到他店里来的人都能心满意足地离开,下一回又欢天喜地光顾。 前不久,小苟夫妻俩在县城里购置了一套商品房,把店面也从小镇开到了城里,生意越来越好,日子越过越滋润。老岑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唯一让他着急的是苟儿结婚六年了还没有生育,可是他们自己却一点也不着急。 有一天,苟儿携妻子回来看望老岑,看见老爸独守着偌大的四合院,便对老爸说,你一个人怪寂寞的,我买一条狗与你做伴。老岑说,寂寞我也习惯了,干么买那狗东西与我为伴?苟儿连忙说,爸爸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是担忧你老人家一个人孤独呢。老岑知道,他小两口一贯来喜欢喂养一些小猫小狗什么的,对它们宠爱得就如亲生儿女一样。如今搬到县城里,由于空间的缘故,这些爱好只能暂时搁在一边。老岑后来想想也是,狗是最有灵性的动物,黑夜可以顾贼,白天可以做伴,又可以满足年轻人的嗜好,何乐而不为呢?便点头同意了。不久,苟儿与妻子上了一趟狗市,花了一千二百元,买下了这条浑身雪白的德国狗,美其名曰雪狮,牵到老岑的四合院里,与他朝夕相伴。 老岑起初喜形于色,因为有了这条雪狮,不仅四合院增添了一些声音,更重要的是儿子媳妇回来探望他的次数稠了。每一次回来,他们都带来一大尼龙袋的水果和瘦肉什么的,这雪狮也太有口福,享受的绝不是一般人吃的东西。他们每次总是先喂完狗,然后坐下来跟老岑闲聊一会儿,才离去。 过了一段时间,老岑瞅瞅不对劲,儿子跑得勤,仿佛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狗,心里便积下了怨言。苟儿回来看见老爸脸色不悦,揣出其中的意思,便对老爸说,看着雪狮吃食,其实也是一种享受。老岑说,我没有你那种高贵的修养。 重阳节那天,几个退休老头自发去登玉苍山,回来时已日坠西山,腹如空谷。老岑便把给狗吃的那份也吃了。结果弄得雪狮饿得又慌又急,又叫又跳。恰好这时,苟儿夫妇回来,看见雪狮肚子干瘪瘪的,又听见雪狮张着嘴巴狂吠着,向他们传播着饥饿的信息。苟儿很是心疼,便对老爸说,狗也有生命,你不能这样对待它呀!儿媳妇在旁也瞎凑和着几句,什么爱护动物 ,人之天职。 一向和颜悦色的老岑生气极了,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难道我不如一条狗吗?……世道变了,人不如狗呀!说得两小口鸦口无言。 后来,老岑私下里把这只雪狮以便宜的价格给卖了。从此,大榕树底下的四合院里再也听不到狗的叫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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