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春来草自青

　　　　　　　　　　　　　春来草自青
　　　　　　　　　　　　　　　　　　　　　　文/提云积
　　一切都是毫无征兆的。 　　一场灾难从地层的深处开始孕育、挤压、碰撞，然后，向上，再向上，慢慢地释放、累积，继而是在瞬间爆发。 　　地表上的人们，有的做工，有的耕种，有的读书。生活是安逸美好的，阳光、和风，还有即将到来盛夏，以及结满盛夏枝头的果实，美好的一切包容了幸福的人们。 　　二00八年五月十二日十四时二十八分，一个普普通通的时刻，它承接了上一个时辰的平缓、舒适，或者是上一天，又或者是上一个月，再或者是上一个年度。然而，当它与一个事件开始有了某种牵连，并且无数次地相提并论之后，我们看到了灾难，八级强震，震感波及大半个中国。安逸不再，灾难降临。 　　我是在电视上看到那些画面的。我亲身经历那个时刻，但没有亲身经历那个黑色的场景。当我打开电视，充斥灾难的画面在瞬间向我袭来时，我感觉到了窒息。那些鲜亮的平视画面，已经没有了生活气息，残垣断壁，废墟杂陈。此刻是黑色的，比黑夜还要黑。
播音员一袭黑衣，如果是在平日，那些语速是欢快、轻捷的，那些数字都与一些吉庆的事情连接，但今天，那些数字是黑色的，它们的每一次增大，都在提示着人们，又增加了无常的亡魂。 　　灾难是要有一些东西来做象征的。灾难连接着伤口，除了伤口，还是伤口，人体的伤口，大地的伤口，青山的伤口，每一个伤口上流出的都是痛。断掉的肢体，溃烂的肌肤，塌陷的土地，滑坡的山体，那些伤口都是崭新的，但我没有听到呻吟。 　　懵懂是短暂的，人们开始清醒。 　　余震还在继续发生，灾难还在，黑色隐匿的痛无处不在。 　　一块楼板分割成碎片，楼板下的世界，死寂与生机纠缠在一起，楼板上是惊愕的救援人群。一个凝固的躯体，做环抱状，底下是他的学生，老师用自己的生命给了他们一个崭新的世界。事后，从对孩子们的采访中，断断续续地知道了，老师本来有生的机会，但老师把这个机会给了他的四个学生，就像是一个细胞的裂变，一个变为了四个，一份生机变为了四份生机。 　　人们走过这片废墟时，并没有看出它的异像，一个承重的躯体，做拱状，让我们想到了桥梁，甚至于救援人员都在赶着去下一座废墟搜救生命的迹象。仅仅是因为那个躯体是女性吗？但我想，更多的是因为她是一位母亲。救援人员醒悟过来，返回后，在她的身下摸出了一个襁褓。襁褓里是熟睡的孩子，还有一部没有发出短信的手机。“亲爱的宝贝，如果你能活着，一定要记住我爱你。”母爱的桥梁，一头连着生，一头牵着死。 　　这个孩子是在那个敬礼之后我才认识他的。他叫郎铮，一个三岁的孩子，在担架上，他抬起了右手，一个敬礼，四围是从废墟里救出他的解放军战士。我只是在电视上看到了那张照片，一个凝固的瞬间，忍不住，我再次流泪。拥有了爱，守住了坚强，我们还怕什么？！ 　　受灾群众开始陆续返乡，那里是他们日思夜想的家园。 　　房子还在吗？房子已经倒塌了。孩子哪？孩子地震中死了。为什么还要回去？那里有自己的家。回去后怎么办？把家重新建起来。 　　这样的问答，在避难所每天都在发生。我注意到了那位女人，主持人采访她，不例外的是上述问答。末了，这个女人说，安定下来后，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他们是纯朴坚强的，对大灾后的生活充满希望。 　　灾难过后，春色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