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子 夜 鼠 语

　　鼠年是我的本命年。

　　每逢鼠年，不知什么缘故，都有老鼠像赴约会一样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昨天，妻去N城看望正在ND大学读书的女儿。我吃过晚饭，涮过锅碗瓢盆之后就像往常一样坐到床上看书。这是我一天里最惬意的时候。白天的工作就是工作，而工作仅是我赖以谋生的手段，折腰只为“五斗”，只为稻粮谋。我疲惫的心灵只有在夜晚暖色的灯光下才得到休息，才得以舒展舒展。我的灵性之花也只有在这段时间里才能开得蓬蓬勃勃，生机盎然。我想象的翅膀也只有在这时候才能得以恣意地放飞。

　　但昨晚……，不知是白天工作太辛苦的原因，还是妻不在我旁边唠唠叨叨的缘故，抑或是我不习惯独处的缘故，竟然看着看着，我就入了梦乡。无巧不成书，一只老鼠竟然就在这子夜来拜访我了。但是这次却与以往不同；以前，当我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我除了能记得有一只老鼠曾入我梦境之外，其它就了无印象了。我曾为了调出大脑中存储的信息，用书拼命地敲自己的脑袋。但却无济于事。但是，这次却大不一样。我竟然能清清楚楚地记得这位老鼠访客所讲的话的内容。这使我感到极度的震惊，震惊得我又有点拿不准了；这些话究竟是那只老鼠说的还是我自己的梦话。这些想法弄得我第二天醒来之后站在朗朗的日光下愣怔了半天；我是不是就是那只老鼠？那只老鼠究竟是不是我？

　　这是一只戴眼镜的老鼠（我也戴着一副眼镜），看不出它丝毫鼠头鼠脑的委琐样，也没有鼠目寸光的近视眼形象，却整个一个目光睿智，风度儒雅的鼠族精英形象。

　　“我们鼠族跟你们人类一样，有自己的文明史，只不过传承方式不一样。你们人类的文明史是通过口口相传或是用各种文字记载下来加以传承的。而我们鼠族的文明史则是写在北斗七星周围。你们凭借北斗七星观察天象，确定方位，指引方向，而那里则是我们鼠族文明的图书馆。随着时光的推移和各种意识形态的变迁，你们越来越多地歪曲了我们鼠族的形象。我们一忍再忍，一让再让，但你们人类竟然得寸进尺。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们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眼镜鼠俨然成了鼠族外交部发言人。“三千年前，我们本来是和睦相处，相安无事的。但是，一天早上，当我们鼠族的老祖宗在田野上听到一个奴隶在大声地唱着《硕鼠》的时候，它就已预见到形势对我们鼠族的不利。”眼镜鼠说着，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吱吱吱吱地模仿着拿腔拿调地唱了起来：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三岁贯汝，莫我肯顾。 逝将去汝，适彼乐土。 乐土乐土， 爰得我所。硕鼠硕鼠， 无食我麦！ 三岁贯汝， 莫我肯德。逝将去汝， 适彼乐国。 乐国乐国， 爰得我直。硕鼠硕鼠， 无食我苗！ 三岁贯汝，莫我肯劳。逝将去汝， 适彼乐郊。 乐郊乐郊， 谁之永号？”唱完，它继续说道。“本来嘛，没有我们好的动物比比皆是，只是由于一个奴隶出身的诗人因为被我们一只年幼无知的小老鼠惊扰过一次，对我们抱有陈见，才把我们鼠族用在了诗歌中，用以指代那些剥削压迫他们的达官贵族和统治者们。我们只是由于醉酒诗人的信口开河，胡言乱语偶然代人背了黑锅，但是我们知道有时候偶然会成为必然。为了防止事态进一步发展下去，正本清源，今晚特此前来会晤阁下。” 我心想我算是那根葱啊，我能防止事态的进一步扩大？！但是由于我对这位眼镜鼠有极大的好感，我还是继续耐心地听它讲了下去。“你们以前实在是把我们鼠族贬损的太过分了。要不是在长期的进化过程中，我们鼠族的心理承受能力越来越强的缘故，我们鼠族早就集体自杀了。”它继续道，“开始，在你们的《说文》中，鼠只是所有穴虫总的称呼，甚至《说苑•善说》的作者还说‘鼠者,人之所薰也’。你也知道薰是你们古代原野上的一种香气四溢的香草，这是夸奖我们鼠族呢。那时的人们还把我们用在十二生肖里，比如你们的《周书》里就说过有一家人在武川镇这个地方生下三兄弟，老大属鼠,老二属兔,老三属蛇。你想想，我们为什么会排在你们人类的十二生肖之首，盖因我们在天地混浊，阴阳未开之时的开天辟地之功，大概听过鼠咬天开的说法吧。唔，当时你们人类对我们的阿谀奉承之词就不多谈了。当时贬损我们最厉害的除了《硕鼠》，就是《诗•小雅•雨无正》的作者所写的‘鼠思泣血’。但那也只不过说我们鼠族忧患意识强。但不强能行吗？”眼镜鼠继续侃侃而谈，“但自汉以降，我们鼠族的生存环境就愈来愈恶化。大棒满天飞，帽子一顶顶往我们头上乱扣，许多说法纯属无稽之谈。”眼镜鼠气得直磨鼠牙。“汉朝的贾谊在《陈政事疏》里说‘欲投鼠而忌器。’他们凭什么要拿东西砸我们啦。东西坏了活该！我们还未告他伤害罪呢。‘抱头鼠窜’，错了，我们逃跑的时候并不抱着头，而能‘窜’，则是我们鼠族的生存本领之一，否则‘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时怎能逃脱你们的黑手，此外，这还是我们鼠族奥运会的传统保留项目呢。‘鼠肚鸡肠，鼠腹蜗肠’，我们鼠族的肚肠小，占用的地球资源就少，还环保呢。‘鼠目寸光’，哼，大错特错，我们的眼睛尖着呢。你知道我们为什么经常夜里出来活动，盖因我们的眼睛装有红外线扫描装置，夜间视物特别的清楚。‘鼠头鼠脑’，这是无知造成的。你知道根据我们鼠族科学家们的测算，我们的头脑与身体之间的比例还符合你们人类先哲毕达哥拉斯的黄金分割律呢，真是美极了。”眼镜鼠说到得意处，竟然模仿起杨臣刚哼起了《老鼠爱大米》。“当然”，眼镜鼠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鼠窃狗盗’还是有点道理的，但那只不过是我们生存的需要，也是我们的生存方式，别无他法，你们人类不是老说：失节事小，饿死事大嘛。但顶不济也比你们人类中的那些大大小小的腐败分子高强。我们的偷窃只是属于最最轻微的小偷小摸，即使被抓住带到派出所去，连一小时的禁闭都关不了。”眼镜鼠说到这里时有点激动。“说我们给人类带来鼠疫也是一场误会。我们会有意加害我们的衣食父母吗？绝对不会！我们鼠族万万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巴斯德氏菌竟然通过跳蚤传给了你们。这绝对是无心之举。不知者不罪也，你们应该原谅我们。”它补充道，“此外，给你们带来鼠疫灾难的，兔子它们也有份。你们为什么不也去找兔子它们算算账？光把屎盆子朝我们鼠族头上扣！”眼镜鼠气得淌出了几滴鼠泪。“再看看你们人类对我们鼠族做了些什么。你们除了颠倒黑白，极尽诬陷之能事之外，还到处洒鼠药，下捕鼠器，粘鼠板和捕鼠夹害死我们。连我们恋爱中的老鼠想浪漫浪漫，上街逛逛，也要人人喊打。你们还用鼠市戏弄我们，用我们鼠毛制成鼠布、毛笔，用我们鼠皮制成裘袍取暖，用我们鼠族做各种各样，名目繁多的实验，还吃我们身上的肉。”“还有人吃你们的肉？”我想这真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老鼠肉有什么好吃的。眼镜鼠眨巴眨巴鼠目，摇晃摇晃老鼠尾巴，朝后望了望突然说道，“我差点忘了我今夜的使命，请您务必把我说的话传达给你们人类：虽然我们双方相互仇恨，蓄怨已久，但我们鼠族还是想重新缔结人鼠和谐关系，从而促进地球生命之间的和谐。”

　　我正想告诉它自从米老鼠和唐老鸭联袂进入中国以来，国人对老鼠的印象已经有很大转变时，它已鼠窜而去。

　　从它慌忙离去情况看，我估计这次来的是一个鼠族代表团吧。只不过其他的鼠呆在我的梦境之外，虽近在咫尺，我却未能感知到而已。

　　临近中国鼠年，我从网上搜索到不少有关鼠年的好消息。 　　为纪念生肖鼠年,中国人民银行于2007年10月23日发行2008年中国戊子(鼠)年生肖纪念币一套13枚。

　　日本韩国鼠意浓浓喜迎新年。

　　中国温州玩具鼠俏销俄罗斯。

　　老鼠成了人们的新宠。

　　“鼠咬天开”贺新春文艺汇演。

　　还有两位朋友从遥远的地方给我发来了鼠年祝福短信。

　　一条短信是：鼠年祝福加祝福是无数个祝福，祝福减祝福是祝福的起点，祝福乘祝福是无限个祝福，祝福除祝福是唯一的祝福，祝福你新年快乐幸福平安！

　　另一条短信是一个对联：一日时辰子为首 十二生肖鼠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