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一块石头的诉说

一块石头的诉说
武志强
　　天上有一块发光的石头，那是月亮，我看见了，它发出白的寒光，我也是一块石头，我却不能发光，哪怕是发出白的寒光，这是我们的区别，因此我不为人所知。 　　我在地上，我在这个地方，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好些年了，曲指算来，已有好多年了，眼看着又一年将终，心境的寥落使我不能不回首往事，我在那年秋天流落到这里，至今没有开花，没有结果。今夜我望着月亮出神，冬天，十一月十五的月亮真亮啊，它把大地照得亮堂堂，没有虫鸣，没有风声，这里真安静啊，我还知道天空中有无数的石头，它们能发光，人们叫它们星星，这是多好听的名子啊，而我却不能发光，更不能在天上，自从流落到这里我就变得黯然无光了，我的光呢，它去了哪里？好像从前我也是能发光的，那样的日子回想起来真如梦里一般富丽堂皇。但在今夜，在寒冷中，我久久望那月亮，月光照在我身上，冰雪一般，我却因思念而流泪了。在我身旁是一丛枯死的草，我想对它诉说它也听不懂啊，我想离开这里，但我没有腿脚，我不能走路，我缺乏一种走路的能力，我就只能呆在这儿，除非有人搬动我。但是却没有谁来光顾我，我被遗忘很久了，没有人需要我，在它们眼里我只是一块无用的石头，而这样的石头太多了，倒是有一天有几个人到这儿，他们谈论着什么，走时踢了我一脚，其中一个还不忘在我脸上撒了一泡尿。 　　我想起春天的时候，那时在我身边开出几朵小花，那是很美的几朵小花，招引来蜜蜂和蝴蝶，一个小女孩走过来，她说这花真美，便动手摘了两朵 。她倒是看了我一眼，她还看到在我上面浅凹里的水，她以为是积的雨水，不是的，可爱的小女孩，那不是雨水，那是我的泪水，她当然不知道石头也是会流泪的，我透过我的泪水看过她的脸庞，又听着她的脚步声远去。我开始回想我有过的美好时光。 　　我不能成为天上的星星，这是我的命运。不能发光，就只能黑暗。我已习惯了命运里的黑暗，习惯了沉默。在无数的日子里，我的身上已落了尘土和鸟粪，我成为了一块丑石，一块无人垂青的丑石。我在世界的冷漠里，我也冷漠了世界。永远不会有鉴赏家来到这里，说这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说它曾经燃烧过，在天上。并用他那温暖的手指抚摸我，如果他的手指再停留一会儿，就会发现他的手指被我的泪水浸湿了。
　 现在我只有旧梦重温，在过去的时光里沉醉，在被遗忘的时光里，我也遗忘了自己，不知自己从何而来，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在日与月的流转中，看到自己的生命正在远去，并成为一片混沌。
武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