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 死亡的声音

　　　　　　　　　　　　　　死亡的声音 　　　　　　　　　　　　　　　文/成方
　　同许多动物一样，人类似乎很幸运，长有一双耳朵，能够倾听诸多声音。然而，五月十二日，那一刻，我却听到了一种特殊的声音。那声音，来自地狱……
　　一阵剧烈的晃动，将我从睡梦中惊醒。“嘎吱嘎吱……”楼体颠簸着，发出很响的声音，感觉像是坐船。是地震！我跳起身。整个房间在摇摆。我努力稳住身形，探头向卧室床上午休的妻喊：“快起来！地震啦。”嘎吱嘎吱，话音未落，楼体加剧了摇晃，摆幅明显增大。不好，楼要塌！“快趴下！”我向妻喊。同时，我俯下身，双手撑住地面。“咣当”，酒瓶倒了；“哗啦”，不知什么东西又碎了……可怕的声音，骇人的摇动，那一瞬间，我想到了死亡。望着近在咫尺的妻，看着她脸上的恐惧，我心想：即便今天楼塌了，也无憾！毕竟，世上夫妻，共生死的，能有几人。当时，曾想过将此话喊与妻听。我又想到了正在上学的儿子，该不会有事吧？伏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随楼体晃动着，我在心中为我的儿子祈祷。
　　震动持续了几十秒钟，感觉就如同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一样。事后，曾向人描述当时的感受：我固执地以为，我所听到的声音，来自地狱，是死亡之声。这声音，撼动、触及着我的心灵和灵魂，我将永生不忘。这以后，余震的日子里，这种声音会时时在我耳边响起。不过，静下时思索，我所畏惧的，是死亡本身，抑或死亡背后更可怕的东西，我不得知。或许，罗马先人说得要准确些：“与死亡俱来的一切，比死亡更骇人。”如此，我的恐惧，即是这“与死亡俱来的一切”了。
　　死亡的声音，对我的震荡，短时间，根本无法消除。一想起这骇人的声音，我就会想到我的儿子。在我内心，是极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过早地去感受死亡的！接下来的日子，搭棚撑帐篷住到了外面。逢了那不怕死依然住在家里的，我便劝，拿自身的感受来劝。没有夸张，不为惑众。为了孩子——每当我战战兢兢坐在六楼家中，看着电视上灾区孩子们忧郁的小脸时，我的心就会颤抖，会一遍遍流下泪水，会想起那令人恐惧的嘎吱声……好在，在我的叙述中，人家会表示将带孩子住到安全的地方。也许，我的心情，是你所不能体会的。
　　很显然，我的惧怕，来自于地震。余震的日子中，我也会经常感到羞愧。令我感到羞愧的，是灾区的人们。每天，我都会为灾区人民所经历的苦难感到伤心和心痛；更会为灾区人们所表现出来的勇气感到欣慰和鼓舞。　　
　　据说，地震这天，是一个叫做释迦牟尼的诞辰日。看来，佛祖的福泽，有时也会忘记施予人们的。人类要摆脱死亡和灾难，还得靠自己。好在，这点，在灾区人民身上，已得到体现。
　　余震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死亡的声音，在我耳畔，愈来愈小。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