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门前的樟树
2021-12-23抒情散文灰羊
门前的樟树从我记事的时候起,就记得门前有一棵大樟树。那棵樟树究竟树龄多少,父亲说不清楚。奶奶说,自从她嫁到杨家来,就看见那棵樟树。至于它到底有多少岁,奶奶也说不清楚。樟树树干很粗,父亲双臂合抱刚好够着。树有三根主枝,均匀地排列着,伸向三个……
门前的樟树
从我记事的时候起,就记得门前有一棵大樟树。那棵樟树究竟树龄多少,父亲说不清楚。奶奶说,自从她嫁到杨家来,就看见那棵樟树。至于它到底有多少岁,奶奶也说不清楚。
樟树树干很粗,父亲双臂合抱刚好够着。树有三根主枝,均匀地排列着,伸向三个方向。第一根主枝离地面约两米高。小时候,我最喜欢骑在父亲肩头,双手攀着爬上树枝,然后双腿叉开,坐在树丫上。等我稍微长大了,就可以从屋里搬来木凳,靠在树干上,独自爬上树丫,然后双臂吊在树枝上,身体悬下来,双腿用劲往前伸,身子最大幅度地晃动。玩够了,手臂没劲了,才松开紧紧抓着树枝的手,身体轻盈地落到地面。
春风拂过,细雨飘来。樟树从漫长冬季的沉睡中醒来,轻轻地摇曳着缀满全身的枝叶,一夜之间,葱绿的树冠上冒出了嫩绿色的细枝,水灵灵的,煞是好看。潮湿而温润的空气中弥漫着带着丝丝甜味的淡淡清香,让人忍不住用劲深吸一口气,那丝香甜立刻沁入肺腑。到了夏天,偌大一棵樟树简直成了鸟儿们的乐园。调皮的麻雀在枝头扑腾着翅膀跳上跳下,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偶尔还可见到从远处飞来的几只斑鸠,落入树冠便不见了踪影。白鹭也时常来此歇脚,它们那瘦长的腿落在树冠顶部的细枝上,那枝条立刻摇晃不停,白鹭却惬意地站在那里,悠闲自在。正午时分,毒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树冠中却传出长长的颤颤的声音,原来是几只不知躲在何处的蝉,在讨厌地鸣唱着单调的歌声。
樟树庞大的树冠遮挡着盛夏的阳光,成为村里男女老少聊天、过路的人歇足的好去处。到了晚上,那里更是热闹。大人、小孩都带着凳子、椅子、凉床、凉席来到树下,或坐在凳、椅上悠然地扇着草扇,或躺在凉床凉席上无拘无束地打着响亮的鼾声。小孩子总是缠着大人讲故事,大人们却热衷于聊侃村头村尾东家西屋夫妻吵嘴、小孩升学的琐碎事。
夏天,密密麻麻的青绿色的樟树籽缀满枝头,它们成为我们小孩子们爱玩的竹筒枪的子弹。我们用一根两头空的、孔管为樟树籽大小的竹管,配一根刚好与竹筒孔管一样粗的竹棍,先把竹棍从竹管的一头插进去一小截,再把圆圆的樟树籽塞进竹管的另一头,然后左手握着竹管,右手用劲推竹棍,竹棍挤压竹筒内的空气,把樟树籽弹出去好远。我们经常用这种竹筒作武器,玩打仗的游戏。
秋天,青绿色的樟树籽变成紫黑色,好像一串串葡萄挂满枝头,成为麻雀们的美食。它们在树枝中欢呼雀跃,不断地啄食。树籽被它们囫囵地吞进胃里,其中坚硬的核随粪便排出。翌年春天,村头村尾冒出了一棵棵樟树幼苗,那是麻雀们到处撒播的功劳。
后来,我家附近一大片土地要建设漂亮的住宅小区,我家的老屋要拆迁,那颗樟树也逃不了被砍伐的厄运。父亲实在不忍心看着比他年岁还大的樟树惨遭斧劈,直到征地范围内的房屋全部被拆,其它树木都砍伐光了,父亲还执意在树下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住下来,守护着那颗樟树,不让人砍伐。再后来,一个绿化公司的人找到父亲,要买走樟树。父亲得知他们要挖走樟树,卖给绿化需要它的人,树还可以移栽到别处继续着生命后,父亲才依依不舍地拆了棚子,搬回了临时过渡的家。
再后来,父亲搬进了安置小区。他第一次踏进小区的大门时,第一眼便看到一棵光秃秃的树,粗粗的树干,三根往三个方向均匀生长的被截得只留下一米左右的树枝,没有树冠。父亲惊呆了:这不是我家门前的那棵樟树吗?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当时不是说好要移栽让它继续生长的吗?父亲本来是去看房子的,他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心思看房了。几经询问,他找到了物业公司,又经多方周折打听到了那个绿化公司。他们告诉父亲,那个房地产公司的经理听说父亲搭棚守樟树的故事后,十分感动,想方没法请了绿化司的技术人员把那棵樟树挖出来,移栽到父亲安置房所在的小区,让那棵伴随父亲有生以来的树继续陪着父亲。
父亲尽管腿脚不便,却执意每天下楼去,为的就是看看那棵樟树。更多的时候,他背靠着那棵樟树,坐在草地上,抽着烟,
神色凝重,若有所思。我这时突然发现,父亲的背明显地佝偻了,额上的皱纹明显地多了。父亲在家里也坐不住,总是倚着窗户,痴痴地望着楼下那棵光秃秃的樟树。 春天来了,樟树光秃秃的枝条上冒出了嫩绿的细芽,伸展出了瘦弱的枝条。父亲每天围着樟树转,望着这些柔弱的枝芽发愣。细枝一天天生长,逐渐变长变粗,父亲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如今,那棵樟树又是绿葱葱的,旺盛极了。父亲总是倚着窗户,摇晃着脑袋,对着樟树傻笑。或者下楼去,时而张开双臂抱一抱树干,时而翘着头望着高大的树冠。忽然有一天,我看着站在樟树旁边的父亲和父亲旁边的樟树,双眼模糊,父亲变成了樟树,樟树变成了父亲,我使劲揉着双眼,还是分不清哪是父亲,哪是樟树。
神色凝重,若有所思。我这时突然发现,父亲的背明显地佝偻了,额上的皱纹明显地多了。父亲在家里也坐不住,总是倚着窗户,痴痴地望着楼下那棵光秃秃的樟树。 春天来了,樟树光秃秃的枝条上冒出了嫩绿的细芽,伸展出了瘦弱的枝条。父亲每天围着樟树转,望着这些柔弱的枝芽发愣。细枝一天天生长,逐渐变长变粗,父亲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如今,那棵樟树又是绿葱葱的,旺盛极了。父亲总是倚着窗户,摇晃着脑袋,对着樟树傻笑。或者下楼去,时而张开双臂抱一抱树干,时而翘着头望着高大的树冠。忽然有一天,我看着站在樟树旁边的父亲和父亲旁边的樟树,双眼模糊,父亲变成了樟树,樟树变成了父亲,我使劲揉着双眼,还是分不清哪是父亲,哪是樟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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