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乡村拾粪(外一篇)

　　　　　　　　　　乡村拾粪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种庄稼种蔬菜都是细致活儿，马虎不得。人勤地不懒，土里出黄金，母亲经常这样教导我。天还没亮，她就为我准备好粪筐和粪铲，好早早起来去拾粪。
　　　　　
　　挎上粪筐，拿着粪铲，借着月光打开大门，就听见一阵狗叫。沿着村路慢行，眼睛紧盯路面，连一个羊屎蛋子也不放过。幸好，早起的乡亲驾着载满货物的马车、牛车、驴车去赶集，牲畜们不像人那样讲卫生，它们随地大小便，在地上留下一堆粪蛋撒腿就跑了，赶车人也不在乎，多少方便了我这个拾粪人，我从心里感激他们，还有牲畜们。 　　平日里，猪狗牛羊，鸡鸭鹅，像没人似的，在村子里到处乱窜，大摇大摆，丝毫不顾忌。大肥猪每到一处，就用嘴拱地觅食，拉下的粪便又臭又长，一堆赶上其它牲畜好几堆。谁家的牲畜要是跑出来了，乡亲们就满街找，大声地吆喝着它们回家。那时的路面都是土路，拾粪连土带粪一块放到筐里。如果遇到拉车的牲畜，看着它们有拉屎的迹象，就会一路跟着它们，直到拾到粪便为止。 　　拾回的粪便，找一个僻静的地方，铺上些柴草、废旧物品，集中堆放在一起，然后用泥围上，堆成小山形状，也就是俗话说的“沤粪”。等天一暖和，刺鼻的气味就扑面而来。 　　粪沤好后，我和父亲就用地排车，把一车车粪肥运到地里，给庄稼施肥。这种肥料既经济又实惠，那时还不知道什么叫环保，更不知道用粪肥种出的蔬菜，更具营养价值，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绿色无公害蔬菜。 　　不过，后来家里分到地，搞承包，种的蔬菜面积比以前多了，生活条件也好转。父亲在乡里读过高中，多少懂得些科学生产的知识，知道用化肥可以改善土壤，提高作物产量。于是，他每年从镇上买来化肥直接施到地里，我就不用再到处拾粪了。沤好的粪只是作为陪衬，和过去一样上地，可以减少化肥的使用。 　　生活条件日渐好转以后，村里的道路也硬化了，散户养牲畜的也少了，都搞什么规模养殖了，很少能见到街上悠闲自在的猪狗牛羊了。现在就连以前到处乱堆乱放的麦穰、玉米秸也不见了，造纸的造纸，作饲料的作饲料。好多家庭已经不再用它作燃料了，已经改用沼气了，绿色环保。这下大粪又派上了用场，不过，不用再满街去拾了，而是到养殖厂直接购买就可以了。 　　没想到有些东西经过一路奔波，却发现最后又回到了原点。生活往往就是这样有趣，和人玩迷藏。没找到前，一切都是谜；找到后，大白于天下，不过如此。 　　突然有一种顿悟的感觉，我们在抛弃粪便的同时，也将过去的记忆掩埋在地里，用黄土，用雨水，用风暴……可是若干年后，我们才发现我们所抛弃的，却是最好的，我们在创造中迷失了自己，重新拣拾丢失的记忆，重新发现，重新认识。粪便是丑陋的，臭气熏天的，为人所鄙夷的，可正是它的小，它的丑，却成全了它的大。它牺牲了自己，养育了无数的庄稼，并且不留下一丝痕迹，消失地无影无踪，干脆又彻底，不像化学肥料，牵牵绊绊，藕断丝连，副作用也大，使用不当，容易造成土地板结，营养不良。现在绿色无公害蔬菜提的特别响，人们又开始重新审视土地，审视庄稼，审视自己。越来越多的乡亲，甘愿进城收购粪便，尽量减少化肥的使用，在土里种下希望，种下绿色环保的期盼，种下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现在，我虽然远离了土地，远离了庄稼，远离了乡村，我的世界只剩下人的嘈杂，机器的喧嚣，但一抬头，望见天上的晓月，我就辉不由地想起那段乡村拾粪的经历，心底顿时觉得平和冲淡起来，彼时的记忆立即浮现在眼前，那样的真切和难以忘怀……
　　　　　　　　　　近处的风景 　　一直以为风景只在远处，足迹虽不能至，但心向往之，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景致别有一番美好在心头。不要说江南的水乡，繁华的都市，就连省内的泰山，我也一直未能成行，心中颇为遗憾。 　　某日，一兄长开玩笑说，五一大家都急着外出，可惜孔方兄不光顾我们，不如我们来一个新马泰（台）一日游吧，我明白他在自嘲。哪里是什么新马泰一日游，分明是我们当地的新城——马兰（台儿庄区的一个乡镇）——台儿庄一日游。脚步还是没有出城呀，不过一想出去走走，总比呆在家里辜负大好的春光要好呀，于是我们一拍既合，商量好一同前往台儿庄探幽访古，感受抗战文化。 　　说实话，台儿庄虽然近在眼前，但我却一直没有光顾。在我心里，它是那样的渺小，经济条件落后，即便有运河，有大战纪念馆，又如何呢？它总比不上微山湖的浩淼，淮海纪念惯是恢弘吧。 　　不过，还没进城，我却感受到两旁郁郁葱葱的绿化树的勃勃生机了，现在城市搞绿化，大都弄些名贵树种，树木低矮，千篇一律，丧失了城市个性，本土的植物少而又少，不过在这里，我发现的却是高高的白杨，风吹树响，阳光成片成片地落在手上，身上，清爽而温暖。 　　进了城，才发现，我原先的想法错了。运河穿城过，两岸杨柳依依，据说它拥有京杭运河上唯一一处明清风貌保存完好的古河道、古码头，拥有最能体现明清运河沿岸居民生活特点的古村庄——纤夫村，城内至今仍有一些古街巷、古民居、古商铺等古建筑。在历史上它曾存有包括世界五大主要宗教及中国主要民间信仰的各类庙宇，如文昌阁、泰山娘娘庙、妈祖庙、清真寺、基督教堂等，我听了为之惊叹不已，为自己的浅薄感到羞愧。 　　听友人讲，它虽然不是京杭运河上最大的城市，不是京杭运河上最繁华的城市，也不是京杭运河上政治影响最重要的城市，但由于台儿庄运河落差大、船闸多，客商滞留时间长，后来枣庄又是华东地区重要的煤炭产地，大量煤炭需要通过水路南运，致使南北客商定居台儿庄，形成了独特的南北交融文化。台儿庄汇集了八大建筑风格和世界五大宗教，在全国是独一无二的。台儿庄文化的多样性是在运河上最丰富的，所以它是运河文化最典型的代表。而台儿庄大战则是中国人民八年抗战正面战场上一场伟大的胜利，是三万将士用鲜血换来的胜利，在世界反法西斯历史上具有崇高的地位，它因此被誉为中华民族扬威不屈之地。台儿庄古城因为是被战火毁坏的，具有毋庸质疑的重建资格。世界遗产组织反对遗产重建，保留下多少遗存就是多少遗产，但因为天灾人祸或战争毁坏的，并且具有特别重要历史文化价值的城市可以重建。世界上只有四个城市具有重建资格，一是波兰的华沙，是被二战炮火毁坏；二是意大利的庞贝，是因为火山喷发毁坏；三是中国的丽江，是因为地震毁坏；还有一个就是台儿庄。台儿庄水系十分丰富。据有关专家考证研究，得出一个结论，历史上台儿庄古城的水网密度超过了苏州古城。 　　李宗仁先生战斗胜利后，在火车站排下的那张照片，在念中学时就一直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里，现在火车站虽然破旧，早已停止使用，很多年没通过火车，但一点也不妨碍它的伟大，作为历史的见证，它被写进历史，写进中国人的灵魂深处…… 　　现在当地政府正在积极实施“江北水城，运河之乡”的建设，决定重建台儿庄古城，建起来就是世界遗产，它将成为中国第一个二战纪念城市，意义非常重大。眼前一片繁忙景象，看着公示的规划图，俨然一个清明上河图，美好的前景，令人向往，看来风景不单在远处，近处的风景一样美好，既散了心，又增长了知识，真是不虚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