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农事的扉页

　　春风乍起，岁月的首季又一次被正式掀开，一份耕耘，一分收获，农事，抵达秋天的这场劳动活动自然也就如火如荼地开展了起来。这种艰辛的劳动文化方式要比春暖花开的外表之美早上整整一个多月，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春催农事。 　　山是古老的，当然也决定了山地的古老，山村农事中的劳动大多数也是那样的因袭传统，其实山野的特殊地理特点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与所谓的机械化划上等号，相对地说来，在大范围的山地里，所具有的那种方便现代化农机具耕作的长方形的地方实在太少了，而大多是那些不规则的菱形、圆形或者是心形的地方，所以耕牛、铁锨和耙子依然是山里最实际的耕作工具，使用起来自然还保留着那种原始的艰辛过程。 　　在坡上，在岭壁上，劳动似乎是那么原始而不规范地进行着。先是用平板车甚至手推胶车将农家肥运送到地里边。有的老牛拉犁，改墒造垄；有的需要用铁锨甚至石镐来深挖，需要将那些随着庄稼一起长出来的石头蛋子尽量地清除走，人们在山地里躬着腰身，拣着似乎是永远也拣不完的石块，待泥土的清香被从深眠的地方翻过身来，该是耙子大显身手的时候了，那是一种像修改文字一样的很细腻的整理，因为只有削了凸填了凹，山地种植起作物来才可以均衡的生长，并且很容易管理。 　　我这样用文字来表达那样的山地劳动自然有些轻松，但是是实际上那种春日的耕作却是异常的辛劳，山地的坚硬在春天表现的格外突出，这很好理解，整个冬天，山地始终处在一种静止的不去做任何构思的状态，即使有那么多的小动物把蛰居的家园建立在山地的深处，也依然改变不了山地的玩劣，改变不了山野不服管理的个性，不然还叫山吗？人弯腰直腰，铁锨一下一下地寻找着什么也没有的状态，挖不动的才用铁镐来刨，这样简单过程就在这样简单的重复中却可以把劳动的人累的浑身酸疼，但是劳动不能停止，因为大规模的种植活动即将展开，就像我自己新写的诗《春日》所描写的那样：清明前后/种瓜种豆/ 时间不早了/一群家禽该上炕了/花生/ 玉米/地瓜蛋子还有红高粱/它们/被乡亲们吆喝着赶在一起/然后筹划着更热烈的一场撒欢/劳动的人戴着斗笠/斗笠上/别着一些蛐蛐的叫声/装着不理那些花生们的样子。这当然是过一些时候才有的事情，但是开春的时候必须要把准备工作全面的做好，因为前期的准备越充分，越完善，作物抵达整个秋天的过程才能顺利舒畅。劳动地好似周身的精神头儿被榨干的时候，有的人就用有些跑调的民间小调来歇息自己的思维，于是山地上就有一种很优美的调子传出来，而且传的十分遥远：一呀么一更里来/月亮照花台/情郎哥哥呀/就莫非今晚上来/备好一壶酒呀/四碟子菜端上来/一碟子鲜莴苣/二碟子山螃蟹/三碟子紫菱角呀/四碟子黄花菜…… 　　说起来这个前期的准备工作，也就是春季农事的重点内容，像是一篇大散文的主题思想一样，含盖的层次很多很多，多的你甚至想的再细致都想不到。先是整理那些耕种的农具，除了在开垦山地时使用的一些工具以外，当然还有耩子，简易的打沟机、喷雾器之类。配套进行的农资应该有农药、化肥、种子之类，整个的程序其实也是计算机的各个程序软件，安装不好这台庞大的系统就可能在非常关键的时候出你的洋相。我的乡亲们当然知道这一切，于是在这个时光的首季中有条不紊的筹谋和计算，生怕有一个环节疏忽而影响了整个秋天丰沉沉地到来。 　　疏通和整理水源也是一个异常艰辛的农事过程，有小水库的地方，需要对水路进行全面的修整，明花花的放水小渠道上，哪怕是有一块大的石头也要同大铁锤将之敲碎，以免那些黄金一样珍贵的春水调皮地从石头缝子里走到它们派不上用场的地方。那些干枯的野草也是逐一一清理的对象，渗透它们的过程也不亚于在油锅里炸麻花，那样的代价真的很珍重，整个春天里，不光是春雨贵如油，春水也是比油还贵重的一种农资。小水渠弄好了，山地里的浇水程序也在同时展开，那种梳理不像平原地上的打沟那么简单，因为这些山地原本就不规则，而小水库里水到来的时候也必须不规则地按照主人的思路流淌才符合道理。还要对小水库里的储水进行必要的盘算和计划，不然就做出了偏心眼的事情，这与山里人的性格显然是不相符的。　　　 　　春季农事的侧重点里，还有一个相当重要的部分，那就对那些生长在山坡上的树木进行必要的修剪，那是一种马虎不得的巧妙修改，苹果树要按照层次平行的方式去除一些没有用的细节，再它即将嫩绿的枝桠上有重点地呵护那些可以开出花朵可以结出果实的蕾。银杏树样子有些细腻，像是一排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修理它们就像给它们理发美容，只需要去掉一些长长的黑发，只需要熨平一些太皱纹密布的地方就可以了。 　　早春，整个农事就像一个庞大的工程，在千头万绪中却又联袂递进，少了哪一个环节的密切配合都不中。由于整个工序的繁杂和粗细不一，人们的表情和衣着也是不尽相同，山上的人可能一会儿就早早地进入了春天的状态，脱掉了棉衣和毛衣依然会热汗涔涔，而在家中的大娘大婶和姑娘媳妇，在认真地伺候完发着脾气的小宝宝之后，还要伺候那狗、那猪、那鸡那鸭。忙上一阵子才可以全部身心地扑到厨房里，等她们挎着送饭的竹篮走到山上的时候，阳光也就更加温馨了起来。小麦煎饼卷里包着煎得金黄的鸡蛋咸鱼，葱花大饼里放着滴油的咸鸭蛋还有青白各半的大葱，当然啦，带上一瓶老白干也不是不受欢迎，男人们坐在春风中斟饮着生活的滋味，这个当口孩子们也该学了，他们追逐着那些薄薄的石头片儿，看那些矫健的燕子在水塘里打出成串的水漂，那些劳动的男人和女人看着活泼的孩子心在无声地微笑着笑。 　　春天，将农事催的格外繁忙，真的好希望，这架属于乡村的车子在走到秋天的时候能够无限的丰稔，好给我的乡亲送去富足、安泰和幸福吉祥。
　　　 （2008-2-24 首发中财论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