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生 死 重 叠
2021-12-23叙事散文俊子
??生死重叠
??死亡昭示着生命,生命寓意于欲望并消逝于此。对欲望的理解也就是对生命价值的透视与判断,人生就是对生死两个终极的感悟与体验。无论是花还是人,罗发辉的画面颇具艺术的张力,向下又向上,绚烂与溃艳,美如纹身的伤痕,保持着两极的贯穿……
??生死重叠
??死亡昭示着生命,生命寓意于欲望并消逝于此。对欲望的理解也就是对生命价值的透视与判断,人生就是对生死两个终极的感悟与体验。无论是花还是人,罗发辉的画面颇具艺术的张力,向下又向上,绚烂与溃艳,美如纹身的伤痕,保持着两极的贯穿和对峙——【上帝与魔鬼同在】。
??1、绚•烂
??从罗发辉的人和花的表皮情态上看,许多画面渗透出一种鬼魅的诱惑的贪婪的冷漠的邪恶的堕落的腐败的霉变的糜烂的伤亡的沉沦的毁灭的绝望的向下的气息。——绚丽之极,以致溃烂。
??正如,艾略特说:认为人的光荣和梦想是他的拯救能力,是对的;认为人的光荣和梦想是他的诅咒能力,也是对的。倘若按照医学常规来看,从望、闻、问、切来诊断这些“人”的话,这些“人”定然并非健康,而是被病魔缠身。虽然丰腴肥美,却并无强壮的体魄,并无红润的肌肤,并无喜笑颜开的表情,并无平心静气;虽然赤裸裸地面对着观者,甚至毫无掩饰地暴露出隐私,却勾引不起任何淫亵和性欲。至少没有大众愉悦的那种阳光灿烂的景象,至少是非常态的情境。当然,这个扭曲的社会其实也并非正常,真正的艺术是处于一种极端夸张的状态,而非平常的样子——常态便是惰性,便是平庸。
??阴冷裹挟在画面里,寒气裹挟在饱满的玫瑰之中,绝望裹挟在性感尤物的肉体上。画面有潮湿的风吹动,一阵阵,让充满弹性的肌肉和孤寂的心脏一起颤抖、悸动、收缩。画面显得颇为宁静,静得花与人体也凝固了,连同空气都早已凝结在一起。这些花与肉体犹如寒冰冷玉,温润而散发出寒冷的气息。
??其间,在人的嘴唇或颈部或乳头或阴部或身体的其他部位,渗透出溃烂的颜色和痕迹。这些冲入异质的殷红色,以及游弋在肉体或花中如同血管或神经末梢或花脉的青色。红色是花与人体火热的激情与生命力,不可缺少的青色是冷暖色彩的微妙对比。这青红色又如淤血,也是花与人体不幸的遭遇。这些异质的颜色却在对比冲撞的同时,又悄无声息地融入形体的塑造之中,犹如镶嵌入珍珠玛瑙,闪耀着宝石一般梦幻的光泽。或许,这里的红色是对画面大面积灰色的伤残,构成一种色彩上的对比;或许,这是破坏图像自身的完整性,是对画面的激活;或许,这是一个内心世界深处的伤痛,是对儿时某些带有血腥味的伤害与凌辱的记忆;也许,艺术家意在解除画面视觉与观念的单向度,从而获得多层次丰富的构成元素;同时,也可能是借用女性身体运行周期性的变替,喻指生命产生过程的血色代价,是对新生命的传递与延续报有一种期许。这表明肉体被伤害的同时心灵被伤害,新鲜光亮的红色即将在此爆炸开来,灵魂从此出窍。这两种相对于大片的灰色而显得饱和的青红颜色,并置对比或混合在一起,再巧妙地搭配成一个美妙而极富动感与活力的图景。
??这些图景在被当今大千世界的染缸浸染和腐蚀的同时也在对抗和腐蚀着周遭,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疼痛和苦涩的异味。也许,罗氏的画面既有救赎赞美的意识,也有蹂躏破坏的行为;他在拯救的同时又在诅咒,在展现的同时又在摧毁,在表现暴力伤痕的同时却又在美化这个淤伤。我们看到了艳丽和华美,看到了溃烂和伤害的部分,看到了身心俱焚,看到了朝生暮死。那同样是人性的多面体,是生命的本质。——正是这种深度的矛盾,才会让罗发辉走得更远。
??2、溃•艳 ??从局部油画语境的处理和内在气质上看,忧伤的感觉又逐渐从画面中烟消云散,而彰显出神秘的空灵的通透的艳丽的凄美的无淫的平和的轻松的愉悦的精致的静穆的生命的升腾的向上的精神。——溃烂之处,艳若桃李。 ??歌德说,伟大的女性引领我们永远上升。由此看来,血色表达了身体进入溃败的趋势,又成为有生命力的象征。溃烂是受伤的心灵的一种由里到外的表征,是对欢愉的一种质疑,是对常规的一种叛逆,是一种否定的表态,也是生命死亡留下的印痕。血液既是对有机体的能量供给,又强化了视觉的冲击力。无论是腐败的玫瑰花,还是糜烂的肉体,都是一种美与丑、腐朽与高贵、兴盛与衰亡的对立体,作为对美丽的质疑,使作品出现了失语的状态,这是更大的一种精神担忧。如此这般,作为“欲望”表征化的意象,并在此建构的美好和神圣的道德文化都成了质疑的对象。波德莱尔的《腐尸》:这腐烂的尸体真是绝妙/像花朵一样地开放。这是恶魔梦魇式的美学观,从噩梦中抽取出本质的美。我们身心得到美的净化和升华——罗发辉不可否认拥有【让糜烂生出光辉】和【化腐朽为神奇】的才能。 ??罗氏塑造出一种美丽的欲望之花,或丰满富有挑逗性的男女形象,却又抑制其张扬光鲜的颜色而变得抑郁冷峻,甚至变软或变硬;他以否定的语气附上异质化的糜烂的伤痕或斑点,却使伤痕或斑点变得艳若桃李;他表现出具有性意识的物像,而后却又否定性地驱除图像的纵欲感,而展现出画面的为所欲为却又在控制之中的自由。罗氏处于平静的心态,却把激动的心化解开来之后再度融入画面,最终又归于宁静。 ??罗氏这些作品的感人之处又在于:它丰满的语意和放纵的坦率性,多变的调色板产生出强劲的堕落气氛,像幽魂紧闭的灰色眼睑,濒临死亡,同时,又亢奋到厌倦的地步,却并非枯燥乏味,而是具有置死地而后生的魄力。这不仅是富于刺激的画面,它是人性的本能,也是艺术的魔法。罗氏囊括了欲望的本质,并把冲动和行为的独创性归之于性与灵。 ??我们从寓言的领域转移到了人类欲望的灾难方面:致命的•想象的•固执的。画面中,女子脸部的形象僵硬、凝神,带着对异性、同性或自身的欲望充满预感,就像她的幻想或需要的其它形象一样。但是人所想要的都是虚幻的,无论功名利禄,都只能给人们片刻的激动,而无法让人们体会到心灵的平静。这是人类从古至今的一种行为仪式,是对正在复兴的仪式的一种承认,是对欲望形式和诱惑的一种认同。然而,罗氏的画面却并非性爱、道德和隐私的问题,逃出了“性欲”的怪圈,而是人的真实本质,晋升入精神的高深莫测的境界。人性之恶的链条在转动的同时,人性之善的链条也在转动。
??3、水墨•油画 ??罗发辉的这些人体与花,色彩浓缩简化为近于黑白灰色苍白而暗哑的物像,犹如覆盖上一层薄薄的冰霜,泛起银色的光影。在一种绝望而混沌的灰暗中,注入更加温暖而明亮的光芒,奏响悲壮而飘逸的乐章,让人获得一种完美的残缺。 ??这些趋近于黑白灰的色彩,含蓄而柔和,具有距离感,又有亲切感,也有丰富颜色的包容力,同时也有抗拒和否定的意义。画面有水墨画那样的滋润光泽,空寂而灵透。有一种灵动的气流穿梭其中,游弋于形象之间,犹如仙气弥漫。有一股默默的气息穿透于观者的身心,让人倾心舒骨、荡气回肠又爽肺,被洗涤了一番,以致被无极限的欲望洗刷一空。 ??画面越发有水墨画的浸润效果,展现出【墨分五色】的丰富的色彩层次:黑与白色浸润,黑白灰之间的浸润,黑色与其他颜色浸润,多种颜色之间也在微妙地浸润。这些颜色在浸润和渗透之中,酣畅淋漓,浓淡虚实相生,构成墨彩交融、气韵生动的景象。这样处理使得画面越发丰沛和滋润,图像更加滋润,滋润于人体,滋润于花朵,甚至滋润于伤痕,以致伤痕自身更像盛开的灿烂的花。其实,说是“浸润”也不是,而是在用笔时让笔毛稍微带出一些颜色的游丝,或把颜色作适当的晕染,便产生出酷似水、墨与颜色互相渗透的效果,产生朦胧而梦幻的图像,强化了画意——这些属于艺术家罗发辉所发现并被充分掌握和运用的油画特殊技巧与方法,是写意性的语言,是意象性的油画。 ??我们不难发现,罗氏运用温润柔美的色彩,有以下几种重要因素:其一,把油彩“水墨化”,是融合水墨内在的气韵,有向“中国化”的含蓄而灵性的审美心境靠近的趋势,而非表皮语言的模拟和挪用;其二,这些低调奢华的色彩,区别于鲜艳而张扬的商业广告,驱除了浮躁和华丽;其三,是对现当代油画那些强烈而杂乱的用色的一种悖逆与突破;其四,花瓣采用写意性的方式,而花芯为工笔式的精雕细琢,总体形成兼工带写的构架;其五,用犹如大写意表现性的大笔触展现城市景观,构成与大花和人体的粗细不同的质感和态势的对比;其六,这些简练而浑厚的色彩,让人迷醉于整体气氛并滋生出观念,弱化了“色情”而呈现出“情色”,以至淡化物质而强化精神。画面明净而雅致,场面恢宏,景象悠远而深邃,烘托出温情、轻松、虚幻、飘渺与和谐的气氛。在无意中去表现一种有意识的效果,而在有意识中表达一种无意识的结果,寻求一种符合中国人心意的方式,寻觅一种自我内里的心境式图境。 ??在艺术观念大于技术的当今,很多人的画面出现“逸笔草草”的虚假景象。然而,罗氏的用笔、用色、构图、造型如同他的性格并不张狂,显得内倾、深沉而稳重,把内心的激情控制并贯穿在很温和很寂静也很轻松很愉悦甚至很光滑的油画语言里,包容于平静地塑造中。侧面投入的光束,使层层叠叠的花瓣流光溢彩,加强了物像的光感、体感、质感和神秘感,这样更加强了画面三维空间的层次感。画面张弛有度,技术含量很高,细微之处十分考究,以致画面十分耐看。——在精致的语序中,暗含一种视觉的破坏性和杀伤力,穿透性极强,刺入画面,刺入图像,刺入肉体,刺入骨骼,刺入血液,刺入心脏,刺破人们固有的慵懒与观念。然而,这些刺入都是平和地完成,视觉的刺入即是欲望的浸入——堪称“视觉温柔的杀手”。
??4、黑夜•眼睛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顾城 ??其实,从古至今,艺术家的人格是处于分裂的状态。一边是正常或非正常的繁忙的日常生活;一边是偏执的艺术创造力。那么,作为一位艺术家,罗发辉同样只能生活在这两难之中。这一点又被荣格一针见血地指出——艺术家的生活不可能没有矛盾的冲突,因为其身上有两种力量在相互斗争:一是普通人对于幸福、满足和安宁生活的渴望;二是残酷无情的,甚至可能是践踏一切个人欲望的创作激情。艺术家的生活即便不说是悲剧性的,至少也是高度不幸的。这倒不是因为不幸的天命,而是因为他们在个人生活方面的矛盾。一个人必须为创作激情的神圣天赋付出巨大的代价。 ??或许,诱惑总是充满一种幻灭感。越是美丽的花,越是美丽的人体,越是真切,幻灭感越强烈,现当代人的心态也更孤寂。当玫瑰花枯萎凋谢时,当不幸已经成为一种生活方式,悲惨与堕落就成为我们的美,欲望的姿态下掩盖着人性的冷落与心灵的寂寥。有时,可以感觉到这些画中的图像魂不附体,神魂颠倒,恍然飘浮;有时,又有魂魄闪现,有刻骨铭心的记忆,有一缕缕魂牵梦绕的幽思。 ??罗氏不断地以局部招引出的实在的花体、肉体形象与精神空间形成照应,在穷尽视觉表现的同时也在穷尽人性的追问。让视觉感受和人的心理形成一种反差,创造痴迷的极致,暗示幻灭的前景。因此,罗氏的作品展现出一种人性的背面与震颤之后的悲悯,向内又向外,又透视出一种自由自在的潇洒心境。内心的独白和倾述与视觉语言相结合,视觉、心理和哲学的提纯使画面更加宁静,更加纯粹,也更加内敛。 ??在罗发辉的画面中,神话被质疑,神话色彩却依然存在。一些来自地狱深处的灵气,带着地热升入天堂,吞云吐雾,生生死死,如影相随,生与死颠倒重叠于一体。作为生命个体的兴盛和心力的衰竭,生死轮回,生生不息。这些画面如此尖锐、凄艳、颓废,充满湮灭的气息,又充满死而复生的爆发力。罗氏正是以这种强大的力量直逼了生命•欲望•死亡,并抵达那既是天堂又是地狱,以及既是地狱又是天堂的冥冥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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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溃•艳 ??从局部油画语境的处理和内在气质上看,忧伤的感觉又逐渐从画面中烟消云散,而彰显出神秘的空灵的通透的艳丽的凄美的无淫的平和的轻松的愉悦的精致的静穆的生命的升腾的向上的精神。——溃烂之处,艳若桃李。 ??歌德说,伟大的女性引领我们永远上升。由此看来,血色表达了身体进入溃败的趋势,又成为有生命力的象征。溃烂是受伤的心灵的一种由里到外的表征,是对欢愉的一种质疑,是对常规的一种叛逆,是一种否定的表态,也是生命死亡留下的印痕。血液既是对有机体的能量供给,又强化了视觉的冲击力。无论是腐败的玫瑰花,还是糜烂的肉体,都是一种美与丑、腐朽与高贵、兴盛与衰亡的对立体,作为对美丽的质疑,使作品出现了失语的状态,这是更大的一种精神担忧。如此这般,作为“欲望”表征化的意象,并在此建构的美好和神圣的道德文化都成了质疑的对象。波德莱尔的《腐尸》:这腐烂的尸体真是绝妙/像花朵一样地开放。这是恶魔梦魇式的美学观,从噩梦中抽取出本质的美。我们身心得到美的净化和升华——罗发辉不可否认拥有【让糜烂生出光辉】和【化腐朽为神奇】的才能。 ??罗氏塑造出一种美丽的欲望之花,或丰满富有挑逗性的男女形象,却又抑制其张扬光鲜的颜色而变得抑郁冷峻,甚至变软或变硬;他以否定的语气附上异质化的糜烂的伤痕或斑点,却使伤痕或斑点变得艳若桃李;他表现出具有性意识的物像,而后却又否定性地驱除图像的纵欲感,而展现出画面的为所欲为却又在控制之中的自由。罗氏处于平静的心态,却把激动的心化解开来之后再度融入画面,最终又归于宁静。 ??罗氏这些作品的感人之处又在于:它丰满的语意和放纵的坦率性,多变的调色板产生出强劲的堕落气氛,像幽魂紧闭的灰色眼睑,濒临死亡,同时,又亢奋到厌倦的地步,却并非枯燥乏味,而是具有置死地而后生的魄力。这不仅是富于刺激的画面,它是人性的本能,也是艺术的魔法。罗氏囊括了欲望的本质,并把冲动和行为的独创性归之于性与灵。 ??我们从寓言的领域转移到了人类欲望的灾难方面:致命的•想象的•固执的。画面中,女子脸部的形象僵硬、凝神,带着对异性、同性或自身的欲望充满预感,就像她的幻想或需要的其它形象一样。但是人所想要的都是虚幻的,无论功名利禄,都只能给人们片刻的激动,而无法让人们体会到心灵的平静。这是人类从古至今的一种行为仪式,是对正在复兴的仪式的一种承认,是对欲望形式和诱惑的一种认同。然而,罗氏的画面却并非性爱、道德和隐私的问题,逃出了“性欲”的怪圈,而是人的真实本质,晋升入精神的高深莫测的境界。人性之恶的链条在转动的同时,人性之善的链条也在转动。
??3、水墨•油画 ??罗发辉的这些人体与花,色彩浓缩简化为近于黑白灰色苍白而暗哑的物像,犹如覆盖上一层薄薄的冰霜,泛起银色的光影。在一种绝望而混沌的灰暗中,注入更加温暖而明亮的光芒,奏响悲壮而飘逸的乐章,让人获得一种完美的残缺。 ??这些趋近于黑白灰的色彩,含蓄而柔和,具有距离感,又有亲切感,也有丰富颜色的包容力,同时也有抗拒和否定的意义。画面有水墨画那样的滋润光泽,空寂而灵透。有一种灵动的气流穿梭其中,游弋于形象之间,犹如仙气弥漫。有一股默默的气息穿透于观者的身心,让人倾心舒骨、荡气回肠又爽肺,被洗涤了一番,以致被无极限的欲望洗刷一空。 ??画面越发有水墨画的浸润效果,展现出【墨分五色】的丰富的色彩层次:黑与白色浸润,黑白灰之间的浸润,黑色与其他颜色浸润,多种颜色之间也在微妙地浸润。这些颜色在浸润和渗透之中,酣畅淋漓,浓淡虚实相生,构成墨彩交融、气韵生动的景象。这样处理使得画面越发丰沛和滋润,图像更加滋润,滋润于人体,滋润于花朵,甚至滋润于伤痕,以致伤痕自身更像盛开的灿烂的花。其实,说是“浸润”也不是,而是在用笔时让笔毛稍微带出一些颜色的游丝,或把颜色作适当的晕染,便产生出酷似水、墨与颜色互相渗透的效果,产生朦胧而梦幻的图像,强化了画意——这些属于艺术家罗发辉所发现并被充分掌握和运用的油画特殊技巧与方法,是写意性的语言,是意象性的油画。 ??我们不难发现,罗氏运用温润柔美的色彩,有以下几种重要因素:其一,把油彩“水墨化”,是融合水墨内在的气韵,有向“中国化”的含蓄而灵性的审美心境靠近的趋势,而非表皮语言的模拟和挪用;其二,这些低调奢华的色彩,区别于鲜艳而张扬的商业广告,驱除了浮躁和华丽;其三,是对现当代油画那些强烈而杂乱的用色的一种悖逆与突破;其四,花瓣采用写意性的方式,而花芯为工笔式的精雕细琢,总体形成兼工带写的构架;其五,用犹如大写意表现性的大笔触展现城市景观,构成与大花和人体的粗细不同的质感和态势的对比;其六,这些简练而浑厚的色彩,让人迷醉于整体气氛并滋生出观念,弱化了“色情”而呈现出“情色”,以至淡化物质而强化精神。画面明净而雅致,场面恢宏,景象悠远而深邃,烘托出温情、轻松、虚幻、飘渺与和谐的气氛。在无意中去表现一种有意识的效果,而在有意识中表达一种无意识的结果,寻求一种符合中国人心意的方式,寻觅一种自我内里的心境式图境。 ??在艺术观念大于技术的当今,很多人的画面出现“逸笔草草”的虚假景象。然而,罗氏的用笔、用色、构图、造型如同他的性格并不张狂,显得内倾、深沉而稳重,把内心的激情控制并贯穿在很温和很寂静也很轻松很愉悦甚至很光滑的油画语言里,包容于平静地塑造中。侧面投入的光束,使层层叠叠的花瓣流光溢彩,加强了物像的光感、体感、质感和神秘感,这样更加强了画面三维空间的层次感。画面张弛有度,技术含量很高,细微之处十分考究,以致画面十分耐看。——在精致的语序中,暗含一种视觉的破坏性和杀伤力,穿透性极强,刺入画面,刺入图像,刺入肉体,刺入骨骼,刺入血液,刺入心脏,刺破人们固有的慵懒与观念。然而,这些刺入都是平和地完成,视觉的刺入即是欲望的浸入——堪称“视觉温柔的杀手”。
??4、黑夜•眼睛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顾城 ??其实,从古至今,艺术家的人格是处于分裂的状态。一边是正常或非正常的繁忙的日常生活;一边是偏执的艺术创造力。那么,作为一位艺术家,罗发辉同样只能生活在这两难之中。这一点又被荣格一针见血地指出——艺术家的生活不可能没有矛盾的冲突,因为其身上有两种力量在相互斗争:一是普通人对于幸福、满足和安宁生活的渴望;二是残酷无情的,甚至可能是践踏一切个人欲望的创作激情。艺术家的生活即便不说是悲剧性的,至少也是高度不幸的。这倒不是因为不幸的天命,而是因为他们在个人生活方面的矛盾。一个人必须为创作激情的神圣天赋付出巨大的代价。 ??或许,诱惑总是充满一种幻灭感。越是美丽的花,越是美丽的人体,越是真切,幻灭感越强烈,现当代人的心态也更孤寂。当玫瑰花枯萎凋谢时,当不幸已经成为一种生活方式,悲惨与堕落就成为我们的美,欲望的姿态下掩盖着人性的冷落与心灵的寂寥。有时,可以感觉到这些画中的图像魂不附体,神魂颠倒,恍然飘浮;有时,又有魂魄闪现,有刻骨铭心的记忆,有一缕缕魂牵梦绕的幽思。 ??罗氏不断地以局部招引出的实在的花体、肉体形象与精神空间形成照应,在穷尽视觉表现的同时也在穷尽人性的追问。让视觉感受和人的心理形成一种反差,创造痴迷的极致,暗示幻灭的前景。因此,罗氏的作品展现出一种人性的背面与震颤之后的悲悯,向内又向外,又透视出一种自由自在的潇洒心境。内心的独白和倾述与视觉语言相结合,视觉、心理和哲学的提纯使画面更加宁静,更加纯粹,也更加内敛。 ??在罗发辉的画面中,神话被质疑,神话色彩却依然存在。一些来自地狱深处的灵气,带着地热升入天堂,吞云吐雾,生生死死,如影相随,生与死颠倒重叠于一体。作为生命个体的兴盛和心力的衰竭,生死轮回,生生不息。这些画面如此尖锐、凄艳、颓废,充满湮灭的气息,又充满死而复生的爆发力。罗氏正是以这种强大的力量直逼了生命•欲望•死亡,并抵达那既是天堂又是地狱,以及既是地狱又是天堂的冥冥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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