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乡村,关于蜻蜓的记忆
2021-12-23叙事散文杨春山
乡村,关于蜻蜓的记忆童年的乡村记忆,从一片稻田,向一个池塘延伸。那些生命中的曾经过往,总是让回忆涌起一丝淡淡的温馨。儿时的心灵,被一些乡村的事物充塞着,缠绕着,如那悠扬的牧笛,在一个月光如水的夜晚轻轻响起。没有玩具的童年并不是单调乏味的,因……
乡村,关于蜻蜓的记忆 童年的乡村记忆,从一片稻田,向一个池塘延伸。那些生命中的曾经过往,总是让回忆涌起一丝淡淡的温馨。儿时的心灵,被一些乡村的事物充塞着,缠绕着,如那悠扬的牧笛,在一个月光如水的夜晚轻轻响起。 没有玩具的童年并不是单调乏味的,因为我们还有蜻蜓。这,成为了我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始终鲜活着的记忆。 在漫长的寒假里,无所事事的顽童便把逗蜻蜓当作了最好的游戏。而能让我们以逗为乐的蜻蜓,在我的印象中也只寥寥几种。一种体型较大浑身绿色的蜻蜓成为了我们的首选,我们把那种蜻蜓叫作“绿丹”。 夏日的乡村,稻田中,池塘里几乎成为了蜻蜓们的乐园。要逗“绿丹”,必须先捉到一只作“药引”,一般我们选择在清晨未出太阳之前,去寻觅那些在稻田中过夜的“绿丹”,由于露水较重,清晨时它们的翅膀被打湿了飞不起来,只需小心一点,要捉到它并不是什么难事。可在偌大一片稻田中,要发现那些停歇在稻田里的“绿丹”却着实不易。有时,清晨在稻田里穿行个把小时,裤管都全部被露水打湿,却仍然一无所获。为了捉到“诱饵”,儿时的我们真是费尽了心机。我们找上一根细竹竿,再用铁丝把一根竹篾扎成一个圆圈,固定在竹竿顶端,在竹圈里粘上厚厚的蛛丝,就做成了一个捕捉“绿丹”的工具。夏季的池塘中,常有成双成对的“绿丹”,沉醉在蜜月里总是幸福的,对危险也失去了应有的警惕。它们成为了我们捕捉的目标。因为它们首尾相连,飞行的速度很慢,而且飞不了多长时间便得在水草上歇息。只要它们停在了水草上,捕捉的时机就成熟了。如果离岸不远,在池塘边就能够捉到它们,就省去了不少的麻烦。可更多的时候,它们都会停歇在离岸稍远的水草丛中,我们便得脱了衣服,轻轻地游过去,在离“绿丹”两米左右的地方停下来,这时的动作一定要轻柔,如果溅起了水花,或是发出了什么声音,那“小两口”便会立即飞走,让你前功尽弃。眼睛盯准它们停歇的位置,将自制的工具从空中伸过去,估计到了“绿丹”的正上方,便迅速拍下。如果偏移了位置,蜻蜓便会迅即飞走,如果用力过猛,则有可能让“绿丹”一命鸣呼。捕捉“绿丹”也是一门技艺,如果罩住了它们,便需迅速游过去,把手扎进水里往上升,摸索着捉住它们,这样便得到了逗“绿丹”的诱饵。如果没有特制的捕捉工具,也不打紧。池塘边多的是青篙和“铁扫子”(一种枝叶长得极为细密的植物,有一米来高,村人把它晒干后用来作扫帚),随意扯来几枝,合并在一起,也可作为一种临时的工具。只是由于青篙和“铁扫子”都较短,在捕捉蜻蜓时难度极大,需要更加小心谨慎。 捉到了“药引”,我们一般会把雄的“绿丹”放生,只留下雌的,然后用随身携带的白线打一个活结,从“绿丹”的翅膀和脚之间穿过,再把活结勒紧,线的另一头拴上一根尺余长的小木棍,便可以开始逗“绿丹”了。 雄性“绿丹”有个特性,喜欢顺着池塘边不停地绕圈飞行,而且有着强烈地对异性或同性蜻蜓的追逐渴望。而雌性“绿丹”则需要经常“点水”,一般飞行在池塘中间。于是,我们只需在池塘边“守株待兔”,等“绿丹”飞近了,便顺势放出手中的“药引”,一手捏住木棍挥舞,指挥着“药引”在头顶上方转圈,“绿丹”看到了“药引”,便会飞过来追逐。这时,你必须控制好手中“绿丹”的飞行速度,由快而慢,一边挥舞一边仔细观察,待转过四五圈之后,两只“绿丹”几乎已经纠缠在了一起,这时迅速放下“药引”,用两手轻轻拢住两只缠绕在一起的“绿丹”,小心地将它们分开,一只活蹦乱跳的“绿丹”便被我们逗到了手。如果旁边有其它小孩,我们便爽快地分给他们,这样,一个人的快乐就变成了很多人的快乐。整个池塘边都洋溢着孩童们欢快的笑声。 玩上半天,逗到了不少的“绿丹”。我们除了留下一两只作为第二天的“药引”之外,其余地便全部放生,看到它们飞出了我们的视线,淡淡的失落中又会产生一种充实之感。如果用来作“药引”的“绿丹”尚有几分活力,我们便会将它带回,夜里,我们把竹棍插在玉米地里,让它停歇在玉米叶上,这样,第二天基本还能存活。而留下来的几只作为替补的“药引”,晚上便让它们在蚊帐里过夜,期待着它们把不慎钻进蚊帐里的蚊子全部消灭,好为我们免去一夜蚊子袭击的烦恼。可理想并不总能成为现实,这些因“好色”而被我们俘获的家伙,大约也意识到了失去自由的不快,不仅不去捕捉蚊子,反而在蚊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乱飞,不时还会扑到脸上来,惊扰我们的好梦。我们也不着恼,摸索着将它们捉住,轻轻扔开作罢。 第二天,我们又开始重复着这些单调的快乐。如果捉来作“药引”的雌“绿丹”死了,我们就只能改用雄“绿丹”,虽然成功率小了很多,不像用雌蜻蜓作诱饵时那般十拿九稳,但些许的收获,也成为了我们心中的期待。 为了增加雄蜻蜓作诱饵的成功率,有的伙伴想出了一些奇妙的办法,来为蜻蜓施行“变性手术”。找来南瓜花的花蕊,或是一坨黄泥巴,将雄“绿丹”的尾部全部染成黄色。更有甚者,干脆把死去的雌“绿丹”尾部全部撕下来,套在雄“绿丹”的尾巴上。通过这样的伪装,使雄“绿丹”从外观上看上去更像一只雌性。这些办法对付那些“好色”的雄“绿丹”却颇为有效,谁叫它们的眼睛只盯着异性的下半身呢? 家乡蜻蜓的种类很多,有红蜻蜓、麻蜻蜓、黄蜻蜓、绿蜻蜓,黑蜻蜓等,颜色不同,特征各异,习性有别。为了区分它们,乡人给它们取了不同的名字:红蜻蜓叫作“红阳”,绿蜻蜓叫作“绿丹”,黄蜻蜓叫作“天阳”,黑蜻蜓叫作“狗屎”等,恕不一一记述。 印象中还有一种墨绿色的蜻蜓,身上有麻点,个头比“绿丹”稍大一点,平时喜欢停歇在池塘边高高的桉树上,极难捕捉。我们把它叫作“麻绿丹”,其雌性不常见,雄性偶尔也到池塘中沿岸飞行,我们屡次用“绿丹”去逗引它。如果是雄性“绿丹”作诱饵,它连看都不看一眼;如果以雌“绿丹”作诱饵,偶尔能有所斩获。逗到“麻绿丹”,是孩子们逗蜻蜓的最大战绩,值得高兴好长一段时间。 蜻蜓快乐了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现在忆起,心底还会涌上一股淡淡的喜悦。在经历了许多的人世沧桑之后,回想起那些逗“绿丹”的往事,可笑中不免又会有些可气:这些被欲望所左右的生灵,毕竟逃脱不了“异性相吸”的定律,在它们开心地追逐着异性时,不知不觉中就落入了人们精心编织的陷阱。盲目的跟从,让自己的欲望失控,有时竟然要以生命作为代价。这,不正和现实中的某些人和事有着惊人的相似吗? 逗“绿丹”的记忆虽然留在了儿时,但我还是想着在某个艳阳高照的夏日,回到乡村,再去和“绿丹”作一次亲昵的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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