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流年中的落花

常常想，你的目光中，那一缕阳光是否能够说明你的心正浸着无限的温暖呢？
你走在在阳光下。
你是否也生活在阳光中？
只在一瞬间，便冬去春又来。太多的事还藏在心中来不及让人细数。
多少年的季节就是这样，倏忽地走了，又倏忽地来。我们正在以为着还栖身于其中的时候，它，已经带着此时此景一去不回。屋檐下的落水，一声声滴打着窗子，窗子以为那是雨，而不是时光。野外的青山，沉静地伫立着，迎朝阳送晚霞，不说话。因为它不说话，所以会有人以为它不会有冷暖的感受。而忘记了，那满目的青葱的满心的枯黄就是它沉默时一首首无弦而切入心扉的歌。
人生的路上，我们走了多久？没有多久。散漫红尘，我们只是一枚小小的叶子，从来处来，到去处去，这个生命的过程里，春花秋月晨钟暮鼓悲欢离合酸甜苦辣很多吧？我们觉得很多。盈缩之中，我们觉得已承受了很多了，很重了。我们好象走的很远了。
很远了吗？一枚小小的叶子，会把一公里以外的地方就叫做天涯。因为脉络清晰，所以认定了自己的聪慧；因为经过前天与昨天的霜寒或旭风，所以认定自己已掠尽了人生的全部内容。
人生，是如此的简单。
人生，是如此的经不起推敲。
在匆匆前行的时候，也有累的感觉吗？找一条木椅坐下，头上是浓重的树荫，眼前有嬉笑的孩子。一个美丽的风筝向远方飞去。这些景象都还熟悉。这些景象，却不能再引起我们的开颜大笑与不加掩饰的快乐表情。因为，我们此次只是在路过，而不是在经过。路过的人，有着的，是已旧了的情怀。
当我们承认这情怀有些旧的时候，我们已走到了习惯于总结并习惯于沉默的时候。我们已走到了习惯于用嬉笑怒骂来装修情怀的时候——象我们用各种布料颜料来装修我们的水泥框架一样。
镜子里的眼睛，当年是亮的，青春的血液是最好的充电器。
现在的眼睛，在亮的外面，蒙了一层薄雾。走过了青春的人，正让经历成为不可避免的过滤器。滤来滤去，陈年成为一种淡然，在眼里，在心里，静静的盛着。
天蓝。心绿。柳嫩。水清。
人情世故，象一条蜿蜒穿过天地的小巷，在心中小船一样往复行驶，疾风不惊骤雨不怒，因为，行走的人，懂得了何时停靠何时躲藏。何时不能迎头而上，何时复何时，只反复思量，只怕不能有足够的时间原谅。只怕，挥手转身时，不留留恋只留怅惘。
临阵不惧生死，是将军之勇。
入山不惧虎狼，是猎人之勇。
潜水不惧蛟龙，是渔人之勇。
照心不惧月缺，是凡人之勇。
背熟了这些的人，便可以弹指笑拈飞花，披衣静涉秋水，起身慢待风云。
间或会有一两声的叩门，响在远眺时的寂寞里吗？
夜，象一张无边的大网，被罩着的人，辗转数着一两件有些剌心的事，或一个动心的人。
那又如何？
夜之后，仍是一望无际的白天。行程的路线不会变。衣食住行，生老病死，全在固定的程序之中。那剌心的事，动心的人，已与天幕一起退去了。虽然还会来，与夜晚一起，来到身边眼前。但这要经过一个白天的阻隔了。生活中，有多少的人和事，因了一些阻隔，从此被忘记？从此不再被提起？人无意于无情之举。但所有的伤痛之门，都是人自己一步一步走近的。
曾说喜欢去江南，烛影摇红，流水无声，一树一树的花茶牵衣，一夜一夜的笙歌伴酒。古朴的回廊，方格子的窗，破了一个角的八仙桌立在青砖的地上。一幅淡雅山水画，画上的墨散着陈年的香。我们，可以依握着走在柳堤上，看摇船的人，把竹笠摘下来，回身端过妻手中的米线，水天一色，就是早来的星星，也不敢眨眼吧。然后醉吧。不问今夕何夕，只顾怜取眼前人。掌心里，握着彼此今生今世的盼。
但江南又怎么样呢？那里，也有人间烟火。有人间烟火的地方，就必有人的悲怨喜乐。
因此，流浪到何方，都不过是走在自己的心上。总以为远方会有好的风景。而远方，是一些人永远也不能到达的地方啊。把希望寄予远方的人，其实早已是无望的人。
因此，我早就相信，我是那只修了千年的狐。我在荒野里挥舞广袖，让孤雁晕眩让涧水停驻。我冷了，我要你披一件温情来到我的雪地上，月华下，请你为我拢起舞尽孤独的裙裾，请你拂去我指尖的凉吧。也许只有你能明白我正在尘埃之外诉尽心曲，纤肠百转，只因良人不来；我在农舍里洗衣渚饭，补修竹篱。呼儿唤女，等待夫君荷锄而归。烟厨中，我不抬头，粥米之香弥漫在我布衣草履上。这个时候只有我能明白我正在永远的尘埃中，缝补洗涮，荷塘里那一池的银鳞是我的米炊不是我的浪漫。我在你的目光所及之处，独自生活。无所欲求。
因此，我早就不愿再提及，那为了别人忘记了自己的苦修的狐的千年的梦幻。那个梦幻，已被车流掩住，被人海淹没，我瘦不赢风，只为无法再奔跑回最初的家中。轮回往返，峰高水险，临沙无泉，遇渡无桥，我疲惫至极。
因此，我只想要一杯烈酒，在正午的阳光洒向凛冽的冬天，让你看到我的醉。这一醉，今生只一天。这一酒，一解千年。再结千年。 谁能在第一时间来到谁的眼眸中，谁就不可逃脱地来到了谁的梦中。可惜，这个梦，永远是存在眼神的深处。那只是偶尔吹动心井的一阵天风。
说了多少风月话？在彼此愿意以心来贴近的时候。
还有多少风月话？在彼此永远只能同行而不能相交的路上。
说完了，再忆时，是否已无关风月？只成为回忆中一捧慢慢凋零的花。
也许还欠一个黄昏后星光乍起时的拥抱？轻轻环住你的腰，轻轻听一听你的心跳。江水兀自在冰层的下面流去。两岸无言，睡着太多太多的凡俗人家。
让我的手指划过你低下来的脸，用你的手轻轻绾起我穿过冷风的长发。这一个瞬间，有没有人能听见，幽幽响起的，那从古至今，那由远至近的。一声叹息。这一声叹息，也将随着岁月的脚步而云散。
彼此，都不过是，流年中的一朵落花。芳香时未遇，就顺着流水，慢慢地流吧。这一流散，只需要一个比瞬间还要短暂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