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张家染坊
2021-12-23抒情散文西广
张家染坊在我的记忆里,张家染坊是兄弟两家,哥哥家在胡同外头,靠着西街,弟弟家在胡同里头,靠着人家。两家染坊,哪个生意好,哪个生意差,我说不上来。只是从张家门口路过的时候,经常闻见一股臭鸡蛋味儿,看见带着颜色的废水从沿子上流下来。流下来的水……
张家染坊
在我的记忆里,张家染坊是兄弟两家,哥哥家在胡同外头,靠着西街,弟弟家在胡同里头,靠着人家。两家染坊,哪个生意好,哪个生意差,我说不上来。只是从张家门口路过的时候,经常闻见一股臭鸡蛋味儿,看见带着颜色的废水从沿子上流下来。流下来的水是黑的,染的是黑布;流下来的水是红的,染的是红布;流下来的水是绿的,染的是绿布;流下来的水是蓝的,染的是蓝布......不用进染坊就知道他们染的什么颜色的布。染坊什么颜色的布都能染,什么颜色的布都染。他们两家院子里都拴着一道道的铁丝和绳子,经常晾着已经染好的各种颜色的布。 张家染坊哥哥外号叫“老颟顸”,弟弟叫“二喝汤”。这外号怎么来的,恐怕谁也说不清,都是这么随别人叫着。看上去,“老颟顸”并非糊涂马虎之人。弟弟的外号似乎不大响亮,平时人们还是叫他的名字。哥哥的外号可是叫得很响亮的,当面都这么叫,直到他胡子白了的时候人们还是这么叫。染坊的生意需要外出招揽,一年四季,他们骑着自行车游村串庄,把染好的色布送出去,把接染的白布带回来。他们招揽生意,不必拿着喇叭叫喊,只是摇摇手中的货郎鼓。这“格浪格浪”的鼓声响过一阵,就会有村妇出来取她家的色布了,也会有挟着一卷白布的村妇出来了。对于“格浪格浪”的货郎鼓声,她们就像熟悉村里人的声音一样熟悉。张家弟兄俩就在方圆三四十里的范围里游村串庄。方圆三四十里的村妇,没有不认识他们的,没有不知道张家染坊的。 老颟顸年纪大,辈分小,特别爱跟村里年轻的婶子们、奶奶们开玩笑。年轻的婶子们、奶奶们谁都不在乎,不跟他恼。有一次,在集上他看见有个婶子在前面走着,便猫着腰悄悄地跟在后边,跟了几步朝人家后脑勺上猛撸了一下,叫了一声“小婶子”。这少妇一回头,立时气得变了脸色。老颟顸一看是个陌生人,赶紧赔礼道歉,说:“少奶奶,怪我眼花认错人了,你别生气,你撸我几下还回来吧!”说着,转过身去,把腿一屈,手一垂,一副等待挨撸的架势。不料这少妇的怒火立时熄了,“扑哧”一声笑了。老颟顸化险为夷,乐得他又一连喊了好几个少奶奶。 胡同里头的染坊有男孩子上小学,经常招来四五个同学在家里做作业。在这里做作业,墨水随便用,不花钱,红的蓝的绿的都有,拿个小瓶子从染锅里一灌,写去吧!孩子们从染坊回到家,手指头都变成红红绿绿的了,好像不是去做作业,而是在那里当学徒...... 那时候染坊染的都是庄稼人织的粗布。后来,乡村里穿洋布的人越来越多,染粗布的越来越少,张家染坊的生意就一年不如一年,慢慢萧条下去了。他们兄弟俩谁先关了门,什么时候关的门,村里人也不大在意。因为村里人也喜欢穿洋布,不需要染坊了。不开染坊了,老颟顸闲在多了,经常满村里串,尤其是冬闲春闲的时候,说不定他在谁家呢,老远就能听见他的玩笑声,听见村妇们的笑声和骂声。
在我的记忆里,张家染坊是兄弟两家,哥哥家在胡同外头,靠着西街,弟弟家在胡同里头,靠着人家。两家染坊,哪个生意好,哪个生意差,我说不上来。只是从张家门口路过的时候,经常闻见一股臭鸡蛋味儿,看见带着颜色的废水从沿子上流下来。流下来的水是黑的,染的是黑布;流下来的水是红的,染的是红布;流下来的水是绿的,染的是绿布;流下来的水是蓝的,染的是蓝布......不用进染坊就知道他们染的什么颜色的布。染坊什么颜色的布都能染,什么颜色的布都染。他们两家院子里都拴着一道道的铁丝和绳子,经常晾着已经染好的各种颜色的布。 张家染坊哥哥外号叫“老颟顸”,弟弟叫“二喝汤”。这外号怎么来的,恐怕谁也说不清,都是这么随别人叫着。看上去,“老颟顸”并非糊涂马虎之人。弟弟的外号似乎不大响亮,平时人们还是叫他的名字。哥哥的外号可是叫得很响亮的,当面都这么叫,直到他胡子白了的时候人们还是这么叫。染坊的生意需要外出招揽,一年四季,他们骑着自行车游村串庄,把染好的色布送出去,把接染的白布带回来。他们招揽生意,不必拿着喇叭叫喊,只是摇摇手中的货郎鼓。这“格浪格浪”的鼓声响过一阵,就会有村妇出来取她家的色布了,也会有挟着一卷白布的村妇出来了。对于“格浪格浪”的货郎鼓声,她们就像熟悉村里人的声音一样熟悉。张家弟兄俩就在方圆三四十里的范围里游村串庄。方圆三四十里的村妇,没有不认识他们的,没有不知道张家染坊的。 老颟顸年纪大,辈分小,特别爱跟村里年轻的婶子们、奶奶们开玩笑。年轻的婶子们、奶奶们谁都不在乎,不跟他恼。有一次,在集上他看见有个婶子在前面走着,便猫着腰悄悄地跟在后边,跟了几步朝人家后脑勺上猛撸了一下,叫了一声“小婶子”。这少妇一回头,立时气得变了脸色。老颟顸一看是个陌生人,赶紧赔礼道歉,说:“少奶奶,怪我眼花认错人了,你别生气,你撸我几下还回来吧!”说着,转过身去,把腿一屈,手一垂,一副等待挨撸的架势。不料这少妇的怒火立时熄了,“扑哧”一声笑了。老颟顸化险为夷,乐得他又一连喊了好几个少奶奶。 胡同里头的染坊有男孩子上小学,经常招来四五个同学在家里做作业。在这里做作业,墨水随便用,不花钱,红的蓝的绿的都有,拿个小瓶子从染锅里一灌,写去吧!孩子们从染坊回到家,手指头都变成红红绿绿的了,好像不是去做作业,而是在那里当学徒...... 那时候染坊染的都是庄稼人织的粗布。后来,乡村里穿洋布的人越来越多,染粗布的越来越少,张家染坊的生意就一年不如一年,慢慢萧条下去了。他们兄弟俩谁先关了门,什么时候关的门,村里人也不大在意。因为村里人也喜欢穿洋布,不需要染坊了。不开染坊了,老颟顸闲在多了,经常满村里串,尤其是冬闲春闲的时候,说不定他在谁家呢,老远就能听见他的玩笑声,听见村妇们的笑声和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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