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在我视野里的山

　　　　　　　　　在我视野里的山
　　在我的视野里，太阳落山的路线变化不大，总是擦着天平山的肩膀落下，象是天平山收工时卸下扛了一天的日子。 　　天平山一扔下太阳，即刻失去白天的色泽和热闹，很多的日子，还闭眼黑天，呼呼刮风，显出与我疼痛时一样的情形。情景中我揣测是山被落日擦伤。后来，我登上天平山，仔细看过天天压着太阳的山肩，草软土实，见不到皮损肉焦，知道太阳并没有擦伤它，充其量只是被压疼，或许也没有。落日失色，呼呼刮风之属难受情态，可能是山对日子的留恋，也可能是日子交替的一种仪式。 　　赋人性给山，是前人在阅读自然中做下的笔记，虽说这一笔是一厢情愿，这一笔不一定绘准山情水性，但我喜欢这种有血有肉的创作。于是我像喝水一样地接受，如秉承血统一样地相传。天平山在我的文字里自然是尊血肉之躯。 　　我和朋友悄然探访时，天平山在我眼里只是一位疯疯癫癫的野老，如同是佛是仙的济公。草木长衫，色彩斑驳；丛丛芦苇如乱须飘飘；奇石怪岩如痣如麻；岁月流过，沟渠见骨，壑深成洞。每一处的显眼，都标识着沧老褴褛之态。但他不龙钟，老有生机，山头九仙道观，山腰寺院飘升的烟雾，时不时地腾起几缕“疯疯癫癫”的非凡之气。 　　俗话说：气味相投，天平山的脱俗之气窜到山下，也就引来了一些义气者寻味上山，登高远眺，呼风吸气后便疯到痴，癫到狂，居然给水起名，与石刻字，把清澈见底的水潭起名为黑龙潭，并在潭边大石上刻下“雩坛”二字。潭归黑龙，石为祭坛。我不知道从前是不是有人浪漫中忘情在潭中沐浴，石台纵情，让天平山上的山魈鬼魅看见羡慕成妒，暗遣秀才借题抑情禁欲。我对朋友说：这一笔有点残酷，谁都不敢得罪龙，谁都不想当祭品。我真想痛骂这位多事的秀才，把一处人间忘情好境白白相赠。 　　天平山的风有了凉意，大概这位疯疯癫癫的野老玩累了。一天的日子，他随风相嬉，与太阳谈天，跟白云说鹰；扶樵夫下山，问耕者农事……疯来癫去疲乏了，少了热情，让我们知趣离开。朋友采来一束芦苇，芦花飘飘扬扬，沾到了我的发尖眉梢，衣襟领口，我窃喜着，疯癫野老，你虽然虎下脸不跟我们玩，但你一身野趣被我们悄悄带回了许多，你看我们个个满兜清风，浑身山气，芦苇当旗凯旋而归。 　　我喜欢疯疯癫癫的野老，他总不拘一格，一年四季恣情忘态。几年过去，我再次造访，才知野老易性，不再疯疯癫癫。上山的路阶是阶，岭是岭，像一条拉链，一齿扣着一齿直升到上顶。一路人来人往，但不象樵夫耕者，依天平山而生，向天平山讨活计，待山如父；而他们是问山高，测体能，或是登山看景，是较量者，是看客。天平山不得不放下、放下，无暇过问白云所往，风行何处，则像寺里端坐的菩萨，接待着一批批来人。 　　天平山详听来访的人说天道地，细瞧他们指手画脚。这要开路，那要修亭，还要架设路灯，让小城人也能夜里登山赏月，让白天上班的人夜里也能锻炼。天平山一次次听过，怀凝自己还是山吗？渐渐知道自己不再是山而是山偶，是那些人命名的南公园。
野老天平山渐渐地修成了老爷山，老爷持重端庄，不能再疯疯癫癫，不能再扛着太阳过日子，要以雨露当茶，晨里喝一口迎接日出，要以暮岚为香，傍晚燃一柱送太阳西归，大概天平山再也无力扛着太阳去交接日子。 　　天平山喜欢这轻松日子吗？ 2007、12、10日 于听月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