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你叫我怎么还这个情？

　　　　　　　　　　你叫我怎么还这个情？ 　　　　　　　　　　　　文/杜永生 　　朋友刘四在一月前就告诉我，今年的咸肉你别烦神了，我已经为你腌好了等晾晒干了过来拉走。说实话，我早就想到他肯定又会这么做的。听到他这样说，我心里越发感到不安了。已经连续三年了，这三年每到这个时候，过年需要准备的咸货他都提前为我准备好，叫我如何是好呢？ 　　我们这里每到年关，家家户户都要准备充足的咸货，主要是腌制猪肉和鸡、鸭、鹅等。这些是过年的必备咸货。在乡下，每家都会喂养着一二头大肥猪，肯定要留上一头等着过年呢！这不，接近年关了，乡下人已经开始忙碌开了，杀肥猪宰鸡鸭鹅。那些忙的快些的人家的墙上已经挂满了咸货，晾晒干的咸肉渗漓出白晶晶的盐霜，流溢出清亮亮的油光来，弥散出的味儿香醇浓厚，一派穰穰满家的景致。 　　刘四是我多年的老朋友。一直以来，我们关系相处甚笃，比亲兄弟还亲。自从十年前夫妻俩从粮食系统下岗后，就开始了屠夫生涯。刚开始，对于这样的生计是没有多少信心可言的。穷则思变。从起初的每杀一头猪贴本，到少些微利，到渐渐丰厚，以及现今的每天200多元收入，也确实在摸索中前行，积累了经验也积累了财富。他为人厚道，讲究信誉，从不缺斤少两。在所有的肉铺中口碑甚好。现在，他每天要宰杀两头猪，就这样还不见得够卖的呢。 　　其实，生意越来越好的背后也是艰辛劳累的巨大付出。上午摆摊到九点多，中午需要简单地休息，下午要及时地前往乡下拉回预定的肥猪，等到凌晨二点左右就要起床烧水宰杀。等忙活完了已经是晨曦微露，要将这些新鲜的猪肉拉到市场堆放在敦实实的肉案上等待销售。这些看似是一成不变的程序，隐秘着诸多鲜为人知的停辛伫苦。虽不比稼穑艰难，却也倍尝艰虞。 　　市场竞争也是异常激烈的，如何能使生意做的经久不衰，如何能永葆旺炽活力呢？那就是靠信誉来招徕人气，站稳脚跟，集腋成裘、鸟集鳞萃。那市场上一溜排的猪肉摊子不下于10来家，刘四的摊位处于中间，位置说不上十分抢眼，关键还是自己打造出来的信誉度。你看只要前来购买猪肉的，不管是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人，就很自然地直接到这里。当然，还有许多人是听他人的介绍前往这里的。你看有些人到摊位前，先问：“你是刘四吗？”当得到肯定后，就很大气的来一句：“给我切上几斤肉！” 　　通过这些年辛苦的劳作，刘四的日子亦如“芝麻开花---节节高！”生意始终兴旺隆盛着，许多乡下人喂养的大肥猪都愿意卖给他。货源充备，根本不需要去考虑货源供应的问题。就是现在在生猪稀有的情况下，刘四每天都能保证向市场供应两头以上的猪肉。这也让其他十多个摊位的摊主艳羡不已。生意是靠人做出来的，靠诚信树立的，靠信誉维系着持久。现在的刘四更忙碌了，毕竟到了冬月接近年关了，乡下做事的人家很多，需要的大量猪肉都要提前到他这里预定好。 　　前几年，他为我准备这些咸货我都要采取其他的方式，来表达我的心意。可是，今年有些不同了，猪肉涨幅这么大，而且他每年为我所准备的这些咸猪肉都是黑猪。这些黑猪肉和白猪肉吃起来就有很大的味觉差异。今年为我准备的更丰富了，一个猪火腿（30多斤）、一个猪头、20个猪尾巴、四个猪肚子、四个条肉、四个猪蹄爪子、两个猪肝、50节香肠等，想想看这些猪肉光是自己到市场上去购买少说也在1500元左右。可是他坚决不肯收钱，这真的让我束手无策如何是好呢？说实话，这样倒真的成了我的精神负担了。给钱不要，买东西吧，这1000多元到底买什么更合适呢！？ 　　现在一到晚上，我和家属就很知达地商量着如何去还这个人情了。虽然我们是生活中的好朋友，那种感情自不待说，可是假如是我们自己花钱也很难在市场上买得这么齐全丰富啊！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不能亏待了他。家属一再嘱咐我，周末回去一定要把这个“艰巨的任务”完成了。 　　上周末。我到老家，准备了1500元，就是想着他如果能收下，我就感到心安理得了。当时，我到他市场上的摊位上，看肉案上也只有那么一小块猪肉，就问，今天卖的挺快啊。他说，因为是逢集，两头猪都不够卖的了！我不假思索地说，那为什么不多杀一头呢？他看看我，费解的眼神“你还是不谙这里的辛苦啊，要是每天宰杀三、四头猪的话，那我真是要钱不要命了哦！”我虽然知道这里的辛苦，可是对于自己脱口而出这样似乎不明就里的话确实感到有些汗颜。又有人来买肉了，乘这个档子我悄悄地将1500元塞进了他那宽大油腻的皮衣兜里，稍顷，他没有察觉，我找个理由随即离开。他高声招呼着：“中午过来吃饭！”我回应着：“我妈已经做了，有时间再说！” 　　刚走出市场，就见刘四奔跑过来，紧绷着脸，赫然而怒：“你什么意思啊，这样做就是看不起我，你就不是我的好朋友！” 我们像打架似的将这1500元你推来我搡去着，搞得双方都很不自在。最后还是刘四的一席话再次深深地感动了：“是朋友就是相互关心与理解。难得今天的我有这样的条件，为你准备点年货也是应该的。重财轻义不是永远的朋友，朋友才是永远的意义和财富！”朴直、笃实，掷地有声。在寒风中，我分明感受到了又回到手里的纸钞沉甸甸的，并涌溢起暖暖的温度…… 　　刘四是一个普通的下岗工人，一个普通的劳动者，一个普通的生意人，他们为了生计可谓付出了我们难以想象的汗水与劳作。他们没有殷实的家境，没有生活的殷忧与怨怼。生活的艰辛也充分地印证了他们是生活的强者。因为他们无畏于贫困，因为他们骨子里蕴藉着吃苦耐劳的禀性，具备了常人所不具的耐性韧劲。艰涩生硬的生活，被他们生龙活虎的个性带的呼呼生风，被他们勤劳的双手盘运的滋滋润润。 　　其实，每个人在生活中都有着让你感动着的人。没有轰轰烈烈的举动，只是在某些细节过程中闪着炫目的光晕而心存感动。这种感动不会因时光的流逝而淡然、漠化，而是在不间断地念想中形成了荡涤着我们灵魂中污泥浊水的一汪清泉，是我们生活中最温暖的部分，是永远的绿荫，弥足珍贵，并冀望于一个报答或感恩的时刻！（全文2341个字，于07年12月14日９时完稿） 　　后记：明天回老家，先为刘四准备两盒子“西湖龙井茶”、一箱子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