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沙葱

沙葱（散文）
　　沙葱是野生的沙生植物，如今成了绿色环保蔬菜，倍收城里人的青睐和看起，那些青嫩带点葱味的绿色枝叶，经过乡里人双双巧手的采摘，进入了餐桌和肠胃，喂养的城市健康和快乐。多年前我和小伙伴们，曾经手提小柳筐，把那些柔嫩葱绿的东西拔回来，被母亲细细挑拣清洗，装填并且蔚籍了我们寡淡的肠胃，使清贫的日子有了些许的鲜活的滋味。

　　沙葱又名野葱、山葱、胡穆利（蒙古语），属百合科多年生草本植物，茎叶针状，开紫色小花，是沙漠草甸植物的伴生植物，常生于海拔较高的砂壤戈壁中，因其形似幼葱，故称沙葱。素有“菜中灵芝”的美称，是一种绿色天然食品。沙葱可与肉、鸡蛋等一起烹调，具有浓郁的地方风味。其叶独特，佐以清油、香油和各种调味品，做成的凉拌菜可成为美味佳肴。（小时候我们只是腌制和调入饭中吃）其腌制品味道辛而不辣，色泽深绿，质地脆嫩，口感极佳，是煲制各种营养汤，佐餐下酒的上佳菜肴。沙葱营养价值高，具有一定的药用价值，富含多种维生素，助消化、健胃，可主治消化不良的症状。甘肃省治沙研究所已经成功研制“沙生野葱人工栽培试验课题”，掌握了人工栽培技术，可望在河西各县市大面积栽种，满足人们的需求。
　　阳春三月，真是青黄不接的日子，家里的面柜早早打着了个劲光，连底部的一点点剩余的都被母亲用老笤箸扫了几遍。粮仓里不可能有一颗残存的麦子，这是因为生产队每次分的粮就那么多，不大可能有多余的麦子，米缸里几年都不见一粒米了——不论是小米还是黄米。雨水多的年份，队长还能够打法社员在野外的荒地里种些糜子。秋天里，各家各户就能分到几斗糜子，也就是说，只有种下糜子，我们才可能吃到香喷喷、黄糁糁的黄米稠饭了，但是那种搀了不少土豆和酸菜的饭。吃上这种饭，能挨的住饿，给肚子的感觉挺好。但天老爷往往不能随人愿，夏天的屁股夹的紧紧的，就是不下场透雨，种糜子的事情只能泡汤。而春日里的野菜无疑就成了我们追逐的对象和肠胃里的主要食量，但村庄四周的野菜就那么多，每天都要不知一拨人的“轮番”挖，长的赶不及人们的眼睛搜寻，人们只得把目光延伸到遥远的沙漠。
　　 春天里禾苗、青草、树木和大地,一天天迎着温暖的阳光鲜活起来、蓬勃起来、亮丽起来，它们仰着脆亮的眼神，焕发着无限的生机，给予贫穷和苦难的人们生活下去的希望和美好的信念。日子苦是苦点，但只要熬过最难过的日子，就会迎来明媚似春的艳阳天！随着春风的吹拂和天气的和暖，沙葱也一棵棵从地下钻出来，从沉闷的冬梦中苏醒过来。几场春雨，几番风沙，沙葱飞快疯长起来，好像闺中少女，出落的落落大方、楚楚动人。经过一个冬天的捂藏和养精蓄锐，加之又充分吸收了沙漠特殊的地气、水分和光照，味道特别鲜美。我们走出村庄的仰望，父母的牵挂，走进荒芜偏僻、毫无人烟的沙漠腹地，找寻到一处平坦的地方。那里茂盛的沙葱葱葱郁郁，格外引人注目，我们立时惊喜的欢呼雀跃，手舞足蹈，好像立马精神了许多。挖到沙葱，每餐饭里就有了不同的味道，就可以使辛劳的父母，被生活压的无法欢笑的脸庞稍稍开心些。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实际情况是苦难的生活大书教导了我们。我和秀兰，拴柱，还有毛旦，迎弟，福财几个，手脚不停地快速挖着、拔着，禁不住沙葱香香甜甜的诱惑，边拔边吃。吃在嘴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有些青草的气息，有些葱的微辣，还有些不同于野菜的甜润。好在它们都长在松软的沙丘旁，指头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拔出来。勤快不偷懒的人，一般会有好的收获——从自己柳筐里的沙葱多寡，就可以知晓！
　　　秀兰紧紧跟在我的后面卖力地拔着。她大我一岁，经常在玩耍时照料我，处处把我当作小兄弟看待。苦难和贫穷的确是磨练和使人奋进的良药！秀兰和我是院子连院子的邻居，小学时常常不是她喊我一块儿上学，就是我到她家门口去叫他。对学习她有些不开窍，经常把作业拿到我家里来写。她长的不算好看，但心肠好，经常把她们家好吃的东西偷偷拿来给我。秀兰的爸爸是生产队的保管，好像权力比队长稍差些，隔三间五总能够弄到一些吃食。无形之下我产生了她的好感。小学一毕业，学习不及格的秀兰，不再念书，但她成了她们家的顶梁柱。懂事。细心。手巧。能干。从喂鸡、铲草、清扫院子甚至做饭，到整理屋子、绣花、纳鞋垫和地里简单的农活，她干的有板有眼，大人们谁都说将来谁家娶了她，该是福分。此前有一次，伙伴们曾经把我们两个强行用我奶奶的绑腿帮扎在一起，说我们是天设地造的两口子。但具体什么是两口子，我那时真是似懂非懂。从看过的书中约略明白一点：好像是男的跟女的好，至于好到什么程度，怎么个好法，我也是含含糊糊、模棱两可。还是那次，玩着玩着，他们就把平日里很要好的我俩像拴牛羊一般拴绑在我奶奶的炕头，还说要亲嘴。我死活硬是不亲，好感是一回事，但成亲又是另外一回事。我幼小的记忆里，好像清楚地知道，如果和一个人成亲，那是一件大事，不是这么随随便便的。最起码的双方的父母同意，还的……反正不能这样。我极力的反对，他们可不管我的态度和感受，只是强行按住我们的头，说是既然是成亲，就要磕头。对着奶奶的被子，我俩硬是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是相互磕头。因为我们绑扎在一起，无法完成。但我们双方的头还是被他们强行按住低了低头。“成亲”以后，伙伴们一出去玩，就一个劲喊我们是两口子。秀兰文静，不爱说话，但看她的眼神和心思，好像是瞅中了我，但我却有些不大情愿。后来她已经出落的有模有样，虽说穿的衣服旧些，但遮掩不住她的秀美和端庄。但我是学生，我向往和渴盼着外面的书中描绘的美丽世界。朦朦胧胧的念头里，我是不大会和秀兰“成亲、结婚、生儿育女”的。所以尽管我知道可能秀兰的心中有我的位置，也明白她事事处处关照着我，但这和成为两口子可能是两码事，所以我竭力反对伙伴们的强行“配对和成亲”。
　　秀兰干活踏实，不大说话。她埋着头，但眼睛找寻着沙葱，手里“刷刷刷”地拔着。我想，假如她坐到学校的教师里，凭着这样的刻苦务实，学习定然不差。相比之下，我干活就有些笨，但每次只要我俩在一起，她总会帮我——无论是挖野菜还是拾柴禾，无论是拾麦穗还是拣土豆，无论是拔苦豆子（一种沙生植物，用来当作土豆的肥料）还是拉麦子……那次挖沙葱她也是往我的筐里拔放进去好些，惹得回去后妈妈一个劲地夸我长大了！
　　后来我和秀兰到底没有好成，这很大程度是我的不大愿意。听说她出嫁到遥远的外地，生了三个小孩，日子过的不错。她结婚后的第二年回娘家，正巧我也从兰州回家过年，我们见过了难得的一次面。大概是正月初十吧，镇子上放电影，在人缝里碰巧看到了已经成为少妇的秀兰。因为剧院的票据上没有排座位，进去以后人们可以随意乱坐，她就和我一边说话，一边坐在了一起。对她，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口拙的我一时不知道该怎样祝福她、安慰她。一股涩涩的夹杂着甜蜜的情感在心底悄悄恣意流泻。电影开始后两人竟一时无话可说，只是沉浸在电影《英雄儿女》紧张有趣的情节中。看着看着，她的柔嫩的肩头好像轻轻靠在我的肩头——我心中立即生出无限的暖流和触电般幸福的感觉，原先的那种感觉和情感越发强烈。我分明觉得心中始终没有忘记那些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生活，那些天真可爱、无忧无虑的日子，那些沙葱般青青翠翠的记忆！而她也许也是如此想的。
　　现在我经常在心海的底层，在情感的深处，常常回味着遥远而纯真的童年。可是，我不知道她——远在他乡的秀兰，是否还记得我们两个在奶奶炕头拜过的“天地”、磕过的头，还记得不记得挎着竹筐一路疯跑着、打撵着、欢叫着在沙滩地里拔沙葱的情景，那几个陪她玩和她抢着划沙葱地界的小小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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