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不说再见

　　　　　　　　　　不说再见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默默地想象，悄悄地行走。也许是诗歌让我长了翅膀，飞行的同时有了自己的固执与偏激。一向依赖性很强的我，突然有了自己的坚持与个性。与其说个性，倒不如说是任性。我知道自己是任性的，一直以来的任性。又可以说是被娇惯的，成了性儿。可我仍然要坚持。 　　十二月的风有些硬了。今年特别怕冷，很早就把帽子围巾羽绒服全部武装上了。我知道，我是由内而外地冷，即使现在不是冬季，我也会冷，仿佛身体结了冰。匆匆地登上计程车，目的地有些模糊。我后悔了么？从登车的刹那到现在，我有后悔么？开车的是位很年轻的男子，笑笑的样子。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偶尔和他交谈几句。街边的树都光秃秃的了，栏杆愈发显得整齐。车子里放着音乐，不流行也不老套，很悠扬的歌。我是沉醉于音乐的人，不经意地抬头，突然被车窗外迎面而来的队伍吸引。一列穿着孝服的队伍，领队的人手捧逝者的照片。我没有看清照片上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被那晃目的白击倒了。这样的冬日午后，萧条的午后，人迹稀少的午后，他（她）走得多么孤单，又多么寒冷啊！那些为他送行的人会流泪么？会有人怀念么？司机告诉我说，在出殡的前一天，都是先要送行的（由亲属捧着亡人的照片走到某个十字路口或某处寺庙，即为送行）。突然的眼睛湿润了。虽然不认识那蒙着黑纱的照片上的亡人，可我知道，我为他（她）流泪了，而且在心底默默与他（她）告别。一种陌生又真诚的同情与悲悯。人生要走过多少个十字路口呢，而在最后，他（她）仍是要在最后一个十字路口做出选择。且不说那燃着的火，铺天盖地的哭，单只这些离去的程序也复杂得如同人一生的缩影了。曾看过一位诗人写诗曰她爱上迎面遇上的被亲人举着的亡人了。我想，我此刻虽没有爱，但我能体会得到那位女诗人的心境了。人的内心多一分悲悯，也就少了一分贪念。我感谢现在的生命，三十多年，还没有经历过太大的磨难。可是，一切总是会来的，见证别人苦难的同时，也就看到了自己未尽的人生。 　　与小城的相遇，不只一次了。匆匆地赶来，落步于陌生的街头。不相识的人擦肩而过，不熟悉的音乐在店铺外响着。一个人，无目的地行走。这不是我一直想要的感觉么？而现在，我深深地体会着这样的情境，不笑也不落泪。空，从什么时候起，多次地想到空。白天的空旷，夜晚的空旷，一个人的空旷……除了空旷还是空旷。打电话给朋友，说忙。预料之中的事儿，却有些不甘心。不甘心也要面对。一个人，走到哪里去呢？街上的红灯亮了又灭，那是给司机的信号。我只知道灯在变换着，朋友的语言在变换着。也许所有的一切都在变换着。而我是多么迟钝的人啊！风有些冷，我把帽子紧紧攥在手里。竟奇怪，每天戴惯了它的我，竟未觉得冷，倒是有些寒。冷与寒是不同的概念，这一刻，我只体会着寒，而不是冷。朋友还是来了，我没有去正视那张熟悉的面孔。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包括我自己。我知道自己就要离开了。频频给计程车司机打电话，都未打通。朋友说送我，看着我上车。我说不要。招了手，坐上车就走了。朋友回单位，我只看了一眼他匆忙的背影，便把视线对着相反的方向，努力抑制着将要流出的泪水。不想再看熟悉又渐渐陌生起来的事物了。我为自己突然地打扰有了些不安。多么寒冷的冬天啊，把手缩进手套里，围紧围巾，让司机放慢车速，回家，回家…… 　　换车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以为是刚刚见过面的朋友打来的。接听才知是一个素未谋面朋友的电话（相识两年了，他说他喜欢我的文字。两年总共通话不过五、六次，大多是祝贺我的文章发表了，从未深谈过什么）。他说：最近好么，在哪儿？我说：还好。我就在你的小城。他说：为什么不早通知他？见个面，吃个饭。我笑。有些朋友注定一生都不需要见面的。没有相见，也就不需要再见。 　　登上车子，我告诉他：我已经在车里了，就要回去了…… 2007.12.0423：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