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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冬天,一道倾斜的门外

2021-12-23叙事散文脂砚
冬天,一道倾斜的门外文/又凡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天空像刀子一般亮白,只看屋顶那一小片的话,还以为是整个天空几乎要压下来的阴天。 走出大门,到街上,看到东方一片淡淡的紫,太阳快要升起来啦,都想象得出太阳升起来时那喷薄而出的光芒,一泄千里的光芒,……
                       冬天,一道倾斜的门外                                  文/又凡   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天空像刀子一般亮白,只看屋顶那一小片的话,还以为是整个天空几乎要压下来的阴天。   走出大门,到街上,看到东方一片淡淡的紫,太阳快要升起来啦,都想象得出太阳升起来时那喷薄而出的光芒,一泄千里的光芒,一刹那就把整个世界都注得满满当当的光芒。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大片的辽阔和高远,透明的虚无,像一面冬天早晨寂静的湖水,倒扣在头上。   不怎么冷。迟到。加快步子。西环路新填了许多沙石,平整了,却也带来了漫天的灰尘,车子一过,灰尘高高扬起,远远望去像一个火灾现场。好几个星期不从西环路走了,绕后街,再经过一个不知名的小巷,经过小巷里那道歪歪呈七十五度角右倾的大门,就是县委大院了。   那道土砖木头加瓦片的木门,好多年前就那样倾着,至少有十年了,瓦逢间的草不见长高,那倾斜的角度也没有增大,也许是1997年丽江地震的时候给震歪的,某种程度的倾斜后,又保持了某种力学原理,平衡了这许多年。反正也不会倒下,主人也就没有修它的意思。   干嘛要修呢?就像历史上的某些变革一样,重修一道大门,就等于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变革。还是安于现状比较好,变革总是要流血和牺牲的。重修一座大门,对于一个小家来说,是需要类似于变革中需要的流血和牺牲一样的人财物力的,还有地基,滴水,甚至还会因此而和邻居一场恶战,那就得司法部门解决,得写民事诉讼状,查阅相关法律条文,得请人和法官说情送礼,打伤了得上医院,给医生红包,买过保险的还得来回地往保险公司跑,各种单据,证明......原本安详的生活是彻底给打乱了。   当然,重修一座大门是可以让整个家厰亮起来的,可是谁又能保证呢,百分百的。就像一个人面对自己散淡生活的时候,也许可以换一份工作,也许可以到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也许会海阔天空,也许就像移栽一棵树一样,那一移,就整个枯萎了。   也许每个人的生活,都是一道倾斜的门。以某个角度,某种平衡,保持了很多年。还要继续保持很多年。你也许可以重建一座崭新的大门,用足够的勇气,这勇气包括面对失败——不仅新的大门没有建起,连那道倾斜着的门也没有了,彻底地没有门了,天黑的时候,冷风肆无忌弹地从空荡荡的不在有门的缺口灌进来,一匹饿狼的眼睛,绿幽幽地,在门口亮着,像两点忽明忽暗的鬼火,久久地在门外窥视,纠缠,阴魂不散地紧紧跟随,即便在你梦见一个鲜红的太阳,梦见一个百花盛开的春天时,那双眼睛仍然只会冷笑,对着你充满阳光和春天气息的梦境。   这样想着,头一次,我没有在经过小巷那道汲汲可危的大门时,因为担心会一下子倒塌而小跑过去。我在大门前停了下来。我看到了那条长毛小狗。   黄色的长毛小狗,很长很长的毛,不太干净的毛,盖住它整个身子整张脸的长毛。眼睛鼻子全都躲在长毛里面,仿佛长毛是它的被子。头和尾环在一起,身子呈一个小小的弧度,圈成小小一团,远远看去,就像一条蜷缩着的毛毛虫。有那么一闪而逝的感觉,在脑际飞过,用力地抓住了,一看,是那长毛小狗和我,竟惊人地相似。喜欢把脸深深地埋在自己头发里,什么都不想。也曾经一个人,一直徘徊在一道门外,一直不知道是什么门外,现在明白了,是自己的家门外。   小狗还没有睡醒,在那两扇合着的木门下面,它用一种紧紧蜷缩着的婴儿的睡姿,忧伤而甜美地睡着,忧伤得像一个轻飘飘的手势,在有着太阳和鲜花的梦中甜美。冬天的寒冷里,闭着的倾斜的门外,长毛小狗安详地睡着,天亮了太阳快出来了还没有醒,仿佛不是睡在多灰而冰冷的地面,不是睡在人家倾斜而关着的大门外,而是睡在软和的一睡就凹下去一个窝的席梦思上,盖着轻而暖的锦被,锦被上描龙绣凤极尽侈华,床边,屋子里还有金灿灿的铜火炉,天光还没有亮开,火炉里的炭火闪着红光,白色的炭灰轻轻覆在红红的炭火朝外的一面......   轻轻走开。不忍惊了它的梦。那梦中,一定有鲜红的跳动着的太阳,一定有在流淌的春光里缓缓绽开的花朵,在那安详的睡姿里,我甚至感觉得到它梦中太阳的明艳和鲜花的芬芳。而身后东边的太阳,此刻,八点三十一分,也正有力地跃上山顶,在西边九鼎山上投下一抹鲜嫩的橘红。   再往前走就快出小巷了,我又嗅到淡淡的酒糟味道,是小巷里那家酿制大麦酒、小麦酒和包谷酒的作坊,招了个松桂街上会酿酒的女婿,从此那个女婿带来了酿酒工艺,在小城一酿就是几十年,孩子都上高中或者大学了,学费花的就是卖酒钱。   那家大门上的对联一直没有变,春节快到了,等今年新对联贴上,一定也还是那两句:此地即为遥指处,何必再问杏花村。                      ~二零零七十二月二十一日于脂墨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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