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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梦牵魂萦圣天寺

2021-12-23抒情散文吕永红
梦牵魂萦圣天寺文/吕永红出了校门,沿着逼仄的县城小道向西,我看见远处祁连山的铁崖云树飘渺苍悠,有雾岚从山脊涌起,一路奔窜,轻轻落进我的心湖。到了洪水河边,再向北拐,中间要经过一片坟地,那些无家可归的灵魂都被活人驱赶到这里,来自五湖东西的魂魄……
    
          梦牵魂萦圣天寺
  
           文/吕永红
  出了校门,沿着逼仄的县城小道向西,我看见远处祁连山的铁崖云树飘渺苍悠,有雾岚从山脊涌起,一路奔窜,轻轻落进我的心湖。到了洪水河边,再向北拐,中间要经过一片坟地,那些无家可归的灵魂都被活人驱赶到这里,来自五湖东西的魂魄就都成了近邻。葛柴、冰草、狼毒花、狗牙花一起奏响生命的旋律。山雀、家雀、鸱枭鬼(猫头鹰)、老鸹上窜下跳,拥拥挤挤,它们热闹着亡灵的寂寞与忧伤,是一伙缺少思想没有眼色的批评家,在坟冢、树头吵吵嚷嚷,从来不顾及亡灵的感受。坟地的北面有个土坡,金露梅、银露梅迎风吐蕊,薄如蝉翼的叶片随风摇曳,小蜜蜂嘤翁忙碌,黑斑碟飘然翻飞。翻过坡便是一座石桥,桥下流水滔滔,望着有些发晕。过了桥再向西,便是圣天寺。

  初看圣天寺是在上高中的时候。那时圣天寺的外围是又曲又长的土墙,缺乏纤巧秀丽。没有山门,缺乏庄重威严。怎么看都像一个农家小院:质朴、静默、内敛、羞涩。我们是一簇簇长疯的野草,整天得过且过,满世界跑。高考将至,几个人相约到圣天寺拜佛以求取功名。寺院里只有正殿,两三个尼姑光着头木然地打扫院落,我当时想,这些尼姑大抵经历过人生的抵牾,被他们矢志追求的东西撞破了头,刺伤了心,万念俱灰,才剃发为尼。沙沙的扫地声偏搅得人心烦。几个人心里恨恨道:扫吧,扫吧,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读来的几句,我们也不明其意。   进得正殿,我跪在左边的蒲团上,赵贵在中间,保兴在右边,一边虔诚地磕下头去,一边喃喃地祈告上苍保佑,金榜题名。磕完了头,才忘了上香,于是每人胡乱抽了几根香燃着了插在香案上。赵贵敲着木鱼嘴里哼哼叽叽学老尼诵经的样子,保兴饶有趣味地看十八罗汉塑像,我看到香桌上有一盘苹果,便迅速偷了两个装在衣兜里。可能是木鱼声惊动了尼姑,旋即有个面目清秀的尼姑进来责备:不要乱动法器,没事走吧。望着她不怒自严的神情,我们怯怯的溜了出来。但那个尼姑的形象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拂之不去。

  当年,我高考得中,至今我仍疑惑是不是吃了两个“圣果”的原因呢。人在成功时,总爱找些主观努力外的其他借口,作为成功的的附加因素。九月,到了该上大学的时候。我的母亲催我到圣天寺还愿。我说母亲别逮个棒槌当针用,当时只是说说而已。母亲是个善良的人,蒸好了三碟共15个馒头,买了黄表,凑够了二十五元香钱,我们一起到了圣天寺。寺门前河边的杨树蓊蓊郁郁,显得对岸浓郁森森。水光树色清幽、秀丽,使人心神、肌肤都觉得清爽。事办完后,我跟母亲说“这些尼姑,他们原来有家庭有孩子吗? ”可能反感我问这样的话,母亲头也不回的说:“你去问问尼姑不就知道了!”我尴尬地搓手挠头。又拉着母亲的衣角问“妈妈,那个小尼姑那样年轻漂亮,他为什么不读书,或者学好针线活,学精厨艺嫁人过日子呢?”母亲说:“以后我给你问问,缠三绕四的,尽咧咧些不着边的事!”

  小尼姑的事像个木鱼沉在我心里,有时“波波”响动,小尼姑大大的眼睛,白净的脸庞,让我梦牵魂萦。但由于繁重而机械的学习,只好把此时珍藏在心底。

  我到县城工作的第二年秋天的一个黄昏,我与儿子漫步于山城小道,街道依旧逼仄,火柴盒似的楼房排在两旁,行人的穿着五颜六色。我看见有雪浪从祁连山峰上飘落下来。河水浅亮,轻轻闪烁。圣天寺偎依在黛青色的北山的怀抱,安逸,静谧。如火的晚霞从侧面铺展开来,勾画出她端庄雅洁的倩影。

  夕阳衔山,晚烟萦树,红水河两边矮矮的房屋半掩在烟霭里。圣天寺的外边不见了土围墙,一列的砖墙,四周都上了紫红的油漆,威严庄重。楼阁式的山门气象洪大,书法名家题写的诗名被制作成镏金大字,富丽引人。寺门两旁是侧殿,各类彩塑栩栩如生,巧夺天工。人们用双手塑造着心中的偶像,崇拜它、礼遇它,无望孤立的心空便有了赤橙黄红,便有了云霞霓虹,便有了希望盼头。这里求善或向善的思想笼罩着一切,有人对此多持訾议,但废除了它,那拿什么替代它呀。圣天清幽,南山无语,除了滔滔滚滚的河水声,无人回应。

  进得山门,复行二十几步。迎面赫然而立的是“大雄宝殿”,飞阁流丹,檐牙高啄。殿前是一座铁铸大香炉,炉身刻着捐资修寺的善男信女的名字,袅袅的香气浮升起来,飘散在空中,像人瞬间涌起的某种信念。殿中间是释迦镀金泥塑,雍容大气,两旁是彩塑的十八罗汉,形态各异。有的矫首望天,似有疑欲问;有的静坐端修,参悟禅机;有的怒目而视,目光如炬;有的气定神闲,抚弄物计;有的坦胸赤足,自由自在。和释迦佛像背靠的是“万圣山”,完全是“山”的形状,巍峨峻拔,云朵悠悠。“山”脚下有坡地、溪水、牛羊,草地。各类仙家带着难言的神秘在进行着一次佛家聚会。流水哗哗,牛羊食草,鹰鹞伺机而动,高僧口若悬河。我沉浸在巧夺天工的彩塑的意境中。谁知我四岁的儿子惊呼“爸爸,神仙怎么会光着臭脚丫子,真不讲卫生!”说完还伸出舌头做个鬼脸。我意兴全无,再给儿子讲什么率性自由已属多余。闷罐子似的教育过早地把儿子的思想逼上了单行道。

  我急急出了殿门。落日熔金。大殿北边厢房的石头边,一个年轻的尼姑,青衣布鞋,一脚踏在石头上,望着西沉的太阳。我特意多望了几眼小尼姑,她的眼里分明也盛满了岁月远逝的无奈,小小年纪,更害怕森森寺院里黑夜的来临。我才知道,出家人也是尘世之人啊,是修心修性的芸芸众生阿。

  我打了声招呼,小尼姑许久才回过神来,腼婰地笑笑。我向她打问以前那个年轻漂亮的尼姑的情况。她倒很健谈,说那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已还俗嫁人了。我的心为之一震。

  原来,先前那个未知名姓的小尼姑与本村一位小伙子早就互生爱慕之情。两人跪地盟誓,非她不娶,非他不嫁。姑娘的父亲却嫌小伙子家上无片瓦遮雨,下无火炕暖身,中无饱腹之餐,生活恓恓惶惶。小伙子父母死得早,没家底。可人俊心亮,都说穷汉没志气,小伙子宁可咽粥熬汤,也不向人伸手求借。姑娘在父亲的百般阻挠下,只好入寺当了尼姑。后小伙子来看她,求他还俗,否则就一头栽进洪水河。苍天动容,一霎间姑娘潸然泪下,还俗做了新娘,听说还育有一对儿女,两口子相敬如宾,小日子挺滋润的。我有些释然,真为小尼姑庆幸。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怀有一轮皎皎明月,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一心向善,那么助人便是助自,渡人便是渡自。出家也只是换了个修身养性的地方而已。我想,小妮也算悟到了“佛性”吧。   现在,圣天寺南边又建了一座公园,人声如沸,热闹喧嚣。一半红尘,一半佛界,构成了一个和谐平衡的世界。在回家的路上,我脑中老是映出老子骑青牛悠然过河西与圣天摇钟声惊醒梦中人的画面,这个画面不断闪现,弄得我身心疲倦。我在不停地想着这又是为什么,想着想着,就到了家门口。于是,日子叠成了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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