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路过黄土坡

　　　　　路过黄土坡
　　　　　
　　　　　　　　□吴安臣 　　黄土坡在昆明西面，第一印象我认为它像一个码头，虽然它并无起码的湿润气象，更不要说水汽弥漫了。但无论你是老昆明还是新进入这座城市的，你都会知道昆明有这么一个地方，因为很多路公交车都要开往黄土坡，所以我说那儿是这座城市无水的码头。 　　到黄土坡滞留的那几分钟纯属坐车时脑子发岔，到了才知道，哦，这就是黄土坡了．现在的黄土坡不再是一片荒凉了，黄土还是有的，我很奇怪，作为红土高原的云南为什么会只有黄土坡是个例外，当然这个地方只是昆明的一个角落，许多云南作家着墨很少的地方，很多作家大多把目光对准了翠湖和麻园、顺城街、护国路、一二一大街等地，因为老昆明的文化遗迹和传统大多在那些地方能找到踪影，而黄土坡只是个角落，谁会在角落里待太久呢？倒是四川的阿贝尔先生经过那时，浮光掠影记下了一些文字，他认为黄土坡多少有点破败感，好像马粪和灰尘是他描述黄土坡的关键词。黄土大多在楼宇下面，黄土坡很繁华了，下了车我几乎是穿梭在一片噪杂里，立交桥上呼啸而过的车子，把尘土丢在下面的行人身上，抬头看看天灰灰的，暗淡，低垂，压抑。
　　我到过很多城市，城乡结合的地方大多混乱无序，黄土坡似乎也不例外。 　　商店，小贩，小偷，骗子，算命先生等睁开不同的眼睛，寻找不同的猎物，只要你从车上下来，各种招徕的就苍蝇一样立刻粘了上来。卖炸洋芋烧玉米的一溜排开，风里裹挟着烧焦了的东西的气味，覆盖了鼻腔；买吃的不远处就是垃圾堆，一只已经分辨不出颜色的瘦狗正在寻找着什么；擦皮鞋的眼巴巴地望你，差不多要拉住你的裤脚；那些卖水果的有用马车拉了的，正声嘶力竭地喊着，但是我看到大多数的水果覆盖着灰尘，勤快点的小贩不断用一块黑色的毛巾在擦，但是灰尘似乎永远那么多，小贩于是一面四处张望吆喝一下，一面逮一个苹果和橘子来擦呀擦的，来到这食欲似乎就会瞬间丧失，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在这敞开胃地吃，也许只有饥饿至极的人吧；摩托车司机正抬头望天，半躺在摩托上，眼睛却四处逡巡着，我时常有一些担心，骑摩托的会把一个操外地口音的人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实施威胁和抢劫，要么带着你兜圈子看风景，尽量地挖你包里的钱，所以那次我到四川简阳，刚走出车站，就有很多各类司机蚊蚋一样围拢来，也许生性胆小，我既不说话也不搭理他们，但是越是这样，他们越盯着你不放，最后历尽艰辛终于摆脱了无数的围追者，幸免于被宰的悲惨结局，走了很多冤枉路，所幸找到公交车。 　　我在北京的时候就吃过这样的亏，昏头昏脑上一家私人中巴，那揽客的说票价和大巴一样，谁知上去才发现那是一辆“贼车”，想下去，奈何那彪形大汉看准了我是外地人，大喝一声，“呔”，后面就差，呜哑哑之类的京剧台词了，问我哪里去，意思还想下去啊！半是挽留半是挡门的架势，最后我只得乖乖坐下，那趟车多坐出了三块钱，但是买了个教训，好好的首都也有这等败坏北京人良好形象的家伙。总之只要走在这样的地方，你的感觉应该像狗一样灵敏，眼睛必须像鹰一样锐利，否则你很容易就会在这样的地方跌进陷阱，你别说你大江大河都淌过来了，认为无所谓，往往就在这个时候，小偷和骗子会盯上你，把你当成傻子或者弱智，稍不留意你还以为好运来临了呢。经过了无数的车站码头，所以我到黄土坡也格外小心，下了车，我像个便衣一样四处望望，观察着“敌情”。 　　记得高中毕业回云南在成都火车站。刚出站口，我前面的一个打工者就被七八个土匪模样的人劫持了，俩人用刀抵在他的腰间，我相信那时看到的不止我一人，不远处的警察还在悠闲地无事一样，我担心碰上了拍电影或电视剧，可周围和我走出的每一个火车站一样，我开始害怕了，我的眼睛是不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那刻我不知把视线移到何处才更稳妥些。面对这些我缺乏清醒的判断，也许他们以前就有恩怨，或者在列车上结下的，我不是什么侠客，身体瘦小的我，即使逞一时之勇，上去问个明白，那也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何况我还提了很多东西，再说警察都没事一样，我管这等闲事，搭上小命也是无益，也救不了那个汉子，心情是复杂和矛盾的。所以每次一到车站码头，我脑海里就会复生那幅画面，没见到血腥却充满了冷冷的暴力，那时仿佛挟持的是我。以后就真实地渗进了我的梦境中，我往往在噩梦中惊醒，感叹江湖险恶。 　　出了车站，黄土坡似乎就变样了，你会发现这儿正在施工，桥梁和房屋在工人们的努力下已经露出雏形，绿化带上还有花在开放，虽然已近冬日，但是春城永远有常开不败的花儿。这里和车站周围仿佛是两个世界，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黄土坡。远处的汽车展厅里新出的轿车陈列着，一拨又一拨的人群从展厅里走进走出。看着这些，我发现这里似乎就是黄土坡的魅力所在。其实这儿并不完全是混乱的，黄土坡也有明亮的地方。也许每一个城市都是这样吧，混乱无序之外总要一些对应的整齐井然，一些噪杂喧闹之外，总要有一些冷清萧索。阿贝尔先生和我一样，先入为主看到了一些局部，于是产生了无数的联想。 　　但是我也只是路过，路过而已，所以说了许多关于黄土坡前后矛盾的话，也就在情理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