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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日月书:秋虫】

2021-12-23叙事散文惊涛拍案
【日月书:秋虫】文\惊涛拍案晨露浓重。寂然无人的庄稼地边上,有几只野鸽子在寻食,像绅士一样挺胸举步,傲然无人的神态。秸秆高大的玉米地,已经开始收割了。有人把玉米秸秆放倒一条通道,似乎是给运送玉米的拖拉机留出来的。秸秆们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晨……
  【日月书:秋虫】   文\惊涛拍案   晨露浓重。寂然无人的庄稼地边上,有几只野鸽子在寻食,像绅士一样挺胸举步,傲然无人的神态。秸秆高大的玉米地,已经开始收割了。有人把玉米秸秆放倒一条通道,似乎是给运送玉米的拖拉机留出来的。秸秆们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晨露打湿的叶子柔软、湿润,腰间的玉米已经掰走了,只剩下包袱皮一样的包衣。周围玉米成熟的气息散漫开来,我闻到了秋天的味道。   这味道太熟悉了。有草肥的味道、玉米叶子的味道、青草汁的味道、还有泥土的味道。果然,我看到了路边堆着的一长溜草肥,都用草木灰盖着,但是那浓重的气息依然散发出来,我肯定,那不是纯粹的草肥,而是夹杂进了大粪、牲口粪。那几只野鸽子并不怕我,顾自咕咕噜噜地叫着,像布谷,又像老头嗓子眼里咕噜痰,但它们发音清脆,比老头的痰嗽好听多了。它们肯定奇怪这么早就有人来到了这里。   说是寂然,其实是我自己的幻觉,是相对于刚才在环城路上轰隆隆飞驰而过的卡车而言。现在,我转入庄稼们之间的小路上,那些声音一下子被过滤掉了。我一颗嗵嗵跳着的心也恢复了平静,而这平静,却让周围的声音次第显现出来——我不禁大吃一惊:周围的声音,居然,铺天盖地。   那是秋虫的声音。换句话说,那是蛐蛐的声音,这些在老家被唤做“土舌”的虫子,似乎每只都是代表大地和泥土的不二发言人,充满无比的自信和笃定,充满昂然的底气和豪气。它们相互独立,互不干扰,各唱各的调,各调自家的弦。但仔细听听,就能听出它们的身份和气质是如此的悬殊和独特。有声重的,那是壮汉一样的浑厚有力,气息粗闷,打铁一样,一下是一下;有气息绵软的,如同二八佳人,独上高楼,把栏杆拍遍,那远去的狠心虫仍然不见踪影;还有奶声奶气的,像那个撒娇的顽童,高低随意,想喊就喊,任着性子折腾,做家长的那虫,却做足了娇宠惯爱的文章,一脸欣赏地在一边笑容满面,娇纵它的肆意妄为;还有沉迷其中的,一长段不间断地奏出来。其中更有走高音的,走低音的,还有在中间回旋往复,像调皮的孩子用手在水里来回的搅。我用脚踢一下玉米杆,近处的立刻就禁了声,而远处的,只是打一个愣怔,停一下,然后接着演奏,对我不理不睬,独自沉醉。   我不禁哑然失笑。虫子们自大起来,简直是比人还要目中无人的。既然人家如此蔑视,那还是自觉点的好。我放轻了脚步,在虫子演奏的潮水里悄悄前行。它们不知道,一个做观众的异类,来过,又走过了。   事实上,我要走过,却没有那么容易。沿路,成千上万的虫子在叫,猛一听,似乎是一个调调,但是你仔细听去,却是千差万别:流畅的、艰涩的、优雅的、低沉的、欢快的、惆怅的……有的像滚一个铁环反复地过一个坎,上去了,又下来,接着再上去,再下来;有的则是一马平川,跑一阵歇一阵;有的性急,打机关枪一样点一个连发,停停,看看,想想,再点;有的则慢条斯理,如同一个耐心的女子在水边洗发梳头,动作缓慢而层次分明;还有的像母亲呼唤贪玩的顽童回家吃饭,站在家门口的槐树下,长长地叫出来,让每个音节都在晨露里传出去好远好远……   要秋收了,那么虫子们也在赶一场什么盛典吗?还是在为什么大型的晚会做准备?又或者,是为了这最后的晚餐?作为虫子们的异类,我的想象,无疑是一种“以闲人之心度虫子之腹”的揣测和猜想。如果被虫子们知道了,不知道要笑掉它们多少锋利的大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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