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寻常巷陌的叫卖声

　　　　　　　　　　　　　寻常巷陌叫卖声 　　　　　　　　　　　　　　　丘有麻 　　孩子们似乎专要寻找午间来吵闹，所以尽管是周末，小区显得很安静。偶尔，有小贩的叫卖声传进窗户。
　
　　忽然对窗外的叫卖很感兴趣。小的时候，家里小猪要出拦，妈妈命我和姐姐去集市卖。我和姐姐商量怎么叫卖，编了词怂恿姐姐吆喝，自己却袖了口，躲得远远地，感觉那一声吆喝，就在嘴边徘徊，却放不出去。爷爷说，没有点破，点破就好了。后来一直没有吆喝的机会，似乎在经商方面从来没有点破。所以，碰见贩子走街串户吆喝的，就很佩服，也比较留意。 　　背个挎包，手里拿小喇叭，滗着嗓子，怪里怪气喊着：“修理洗衣机、液化器炉盘，清洗抽油烟机……”的，多半是湖北安徽一带的游贩。这种活略带点科技含量，属于蓝领业务，他们往往带有一点小部件，附带修理卖点小零件，修理费不高，至于小零件嘛，是最新的产品，价格当然不菲。谁愿意一个陌生人一直在家里，摊开一堆零部件伺候着？所以，愿意接受修理的，也不会拒绝他的推销。 　　肩扛条凳，手里拿把切刀，一边叮当舞弄，一边悠长地喊：“磨---刀---起剪---子唠----”，这也是外地人。遇有老奶奶、小媳妇起刀，放下条凳，坐定，央杯水，一边吆喝：“磨刀2元，起刀4元！”一边就麻利地干将起来。 　　外地人的吆喝很有特色，有平仄调；本地人就逊色多了，总是直来直去，粗声大嗓子。但无论如何，仔细琢磨，也很有味。最是午间，赶着小区工作的人下班，送液化气的，卖水果蔬菜的，收破烂的，纷至沓来，各种吆喝不绝于耳。每于此时，小女会爬在窗台，一边兴味盎然地看，一边拿腔捏调地学。 　　“卖---鸡蛋来”那一嗓子尖利的吆喝，是珊同学的妈妈，自己开鸡场，自己卖鸡蛋。那样子，仿佛三更鸡鸣，不歇气地喊，直到有人出来买。要是半日没有人买，妈妈就使珊：“去，下去买点来。”我总怀疑那一嗓子喊错了：“卖---鸡蛋来”，你卖，怎么叫人家来？莫非是两句叠一句，前一句是卖鸡蛋了，后一句是买鸡蛋来？妻笑我痴：“你去告诉人家嘛。” 　　吆喝“大靖麸子醋、大靖蒜”的，是一个农村妇女。本地人家常面饭离不了吃醋，麸子醋是最地道、最好吃的。小时侯，我爷爷也造醋卖醋，常常喊我们小孩子去踏醋醅子，醋醅子全是用上好的小麦麸子做的，饿了，抓一把吃，酸酸地，香！近来，因为农产品涨价，麸子醋造价高，市场上见卖的很少，卖的多是醋精勾兑的，尖爪爪的酸，口感很不爽利。大靖一带小麦种植多，打出“大靖麸子醋”的招牌诱惑力很大呢。 　　近几年，农村大棚蔬菜种植多了，往外运送不逮，也有向本地市场零星贩卖的，小区就常有农家三轮车做这种送货上门的生意。有一位老农吆喝的很有滋味：“哎----”，注意啊，这“哎”要像一声太息，庄稼人暑天做活累了，找一块阴凉地，一屁股下坐的时候，“哎”的一叹，那是一声很舒服的呻吟。然后是，“茄子、辣子、西红柿，葫芦、黄瓜、芹菜、蒜苗子……”一菜一顿，高低错落，很有韵味，仿佛不是在吆喝叫卖，而是如数家珍，或者是报自己孩子的名儿。我最欣赏他，但他很少来，逢有卖菜的叫卖，自己就忍不住望着窗外，学他的嗓音。妻就嗔道：“我看你也能卖菜了……” 　　晚饭后，送牛奶的来了。有几个，全是摩托车送。有一个会抬头大喊：“打奶子来！”好象庄稼人喊婆姨，有理霸气。有一个不喊，车头上放一喇叭，喇叭里流淌着《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曲子。自己的顾客，就是知音，会闻声而出。 　　“小楼昨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在南方多雨的寻常巷陌中，也许不时可见卖花的女子。在我们这里，吆喝着的，全是关乎民生的东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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