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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2-23叙事散文laohai66666
悬浮的巢
吴安臣看美国作家李奥帕德的《沙郡岁月——李奥帕德的自然沉思》,目光驻留在这样的文字上:4月的夜晚,当天气渐暖,而我们可以在屋外闲坐时,我们总爱倾听沼泽地里雁群进行的聚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雁静寂无声,我们只听到鹬的鼓翼和远处一只……
悬浮的巢
吴安臣
看美国作家李奥帕德的《沙郡岁月——李奥帕德的自然沉思》,目光驻留在这样的文字上:4月的夜晚,当天气渐暖,而我们可以在屋外闲坐时,我们总爱倾听沼泽地里雁群进行的聚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雁静寂无声,我们只听到鹬的鼓翼和远处一只猫头鹰的咕咕啼叫,或者风流的瓣蹼鹬带鼻音的咯咯叫声。然后一个刺耳的鸣叫突然响彻云霄,顷刻我们便听到一阵喧嚣的回响。雁的翼尖击打着水面,桨一般剧烈振动着翅膀,推进着船头一般的雁头,而发生激烈争执的旁观者则大声叫嚣,最后一只叫声深沉的雁发出决定性的呼喊,吵闹声于是平息下来,变成雁之间几乎无时不在进行的轻声闲谈。此时我再次希望自己是一只巨稻鼠。 我发自内心地羡慕那些自由自在的雁,还有那个坐在雁对面的幸运的李奥帕德,那一刻他目光沉静地向雁传递着心声,而雁则在他面前自由舞蹈和鼓翼。雁的栖息地里没有任何入侵者,在自然的怀抱里它们完全可以酣然入梦,多么幸福的一群雁啊。生活在那里的人也是幸福的,但是他们能感知到幸福的前提是,他们对于那些肥美的雁没有任何的贪欲,不会想着把雁油炸或是清炖。可惜此刻院里树上的鸟就没这份福气了,辛苦经营的巢在风口浪尖上不说,而且要提防黑洞洞的枪口和充满贪欲的手。 我把眼睛转向那些悬浮的鸟巢,它们像一枚枚果实,但它们又是一颗颗不属于大树的果实,挂在枝头岌岌可危。昨夜,风一直狂吼,雨一直下,有巢从树上掉下来了,那是一个编织得不是十分精美的巢,甚至有些粗糙,也许鸟们要不断地做好迁徙的准备,于是巢就像临时搭建的帐篷,追求一种简易。鸟没有人的能耐,迁徙时没有能力把巢一起带走。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想,鸟的无奈我无法能清楚地知道。开始我担心里面有小鸟或者鸟蛋,但是我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鸟蛋没有了,小鸟也不见了,这或许是一个废弃的巢,因为我好久都没听到鸟的鸣叫了。 自从我家后面建成一个钉子厂后,巨大的响声已经把我的耳膜几乎震破了,耳神经似乎也逐渐麻木起来。于是,能在清晨听到几声鸟叫就是一种奢侈的享受了。仰首,春日的阳光把眼球刺得生疼,树枝上只剩下几根草茎,或许那是建筑鸟巢的材料。在这里建巢的鸟简直可以说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而且建一座巢是需要很长时间的。在这里,它们的啼鸣被噪杂的机器声湮没了,它们还要提防随时可能射来的子弹,在树叶还没长满之前,这个鸟巢就是一个醒目的靶子。 这个春日,我看到一个空着的巢,它从树上跌落下来了,我无法再拯救它,因为我无法再把它安回树巅,即使能安回去,我想鸟也未必再回来,光秃秃的枝桠间再也看不到一只栖息的鸟。在这个春天,我觉得鸟的翅膀扇动得愈来愈模糊,那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梦里,来自童年的某个闲适宁静的午后,来自一个飘着芦花的芦苇荡。 童年时的我们,可以在野地里找到那些把巢建在地上的鸟,那些巢比起树上的巢显得更精细,软软的草托着温软光滑的鸟蛋。听大人们说,每个蛋都能孕育出一只美丽的鸟,于是我们也就放弃了把那小得比鹌鹑蛋还小的蛋放进锅里的念头,于是在童年的春天我们总能听到和谐婉转的鸟鸣,那是鸟在枝头的春歌。那是多么美妙的时光啊,整个村庄在一片鸟鸣声里安然入睡,宛如沉浸在一片仙乐里的世界,以至于多年后我还误以为那是一片泛着祥瑞之光的乐土。那些鸟似乎感念于人们对它们的不杀之恩,于是歌唱起来不遗余力。在一片鸟的歌声里,每个季节都美丽异常,绿树,鲜花,鸟鸣,鸡鸣狗吠,营造出一派田园诗似的至美之境。 在一个温暖的午后,我潜进芦苇荡,因为芦苇上有美丽的鸟,我想在那里静静地观看一只只美丽的轻盈的鸟在芦苇上的舞蹈。我喜欢芦苇的花柔柔滑过脸庞的感觉,更喜欢和一只鸟对视,这小东西居然不怕人,它甚至会歪着头和我对视,它完全不会把我这个贸然进入芦苇荡的不速之客朝坏里想,真的。它甚至看我几眼后小嘴朝天又欢快地叫上几声,无忧无虑的歌声在芦苇荡里虽然微弱,但是比起任何音乐,能给人以更奇妙的享受。那巢建在几根芦苇上,那些嫩黄的小嘴从晃晃悠悠的巢里伸出来,我看着这些张着小嘴的小家伙,总有去抚摸一下的冲动,但是我怕粗糙的手会伤及到这些娇弱的小生命。当母亲喊我回家的声音在背后传来时,我才恋恋不舍地回望着那些小鸟回家去。那时我总想,自己也许是一位无忧的天使,是上苍的安排让我的眼睛能随时看到了这些可爱的鸟,让我的耳朵能随时听到那些美丽的不绝于每个季节的歌唱。 现在不行了,那些悬浮的鸟巢越来越远离我们了,鸟们也用敌视的眼光看着我们,一只又一只的鸟对我们的行为感到寒心,在巨大的声响和无数次屠杀追赶中,它们无法再寻找到一个宁静的所在了。
吴安臣
看美国作家李奥帕德的《沙郡岁月——李奥帕德的自然沉思》,目光驻留在这样的文字上:4月的夜晚,当天气渐暖,而我们可以在屋外闲坐时,我们总爱倾听沼泽地里雁群进行的聚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雁静寂无声,我们只听到鹬的鼓翼和远处一只猫头鹰的咕咕啼叫,或者风流的瓣蹼鹬带鼻音的咯咯叫声。然后一个刺耳的鸣叫突然响彻云霄,顷刻我们便听到一阵喧嚣的回响。雁的翼尖击打着水面,桨一般剧烈振动着翅膀,推进着船头一般的雁头,而发生激烈争执的旁观者则大声叫嚣,最后一只叫声深沉的雁发出决定性的呼喊,吵闹声于是平息下来,变成雁之间几乎无时不在进行的轻声闲谈。此时我再次希望自己是一只巨稻鼠。 我发自内心地羡慕那些自由自在的雁,还有那个坐在雁对面的幸运的李奥帕德,那一刻他目光沉静地向雁传递着心声,而雁则在他面前自由舞蹈和鼓翼。雁的栖息地里没有任何入侵者,在自然的怀抱里它们完全可以酣然入梦,多么幸福的一群雁啊。生活在那里的人也是幸福的,但是他们能感知到幸福的前提是,他们对于那些肥美的雁没有任何的贪欲,不会想着把雁油炸或是清炖。可惜此刻院里树上的鸟就没这份福气了,辛苦经营的巢在风口浪尖上不说,而且要提防黑洞洞的枪口和充满贪欲的手。 我把眼睛转向那些悬浮的鸟巢,它们像一枚枚果实,但它们又是一颗颗不属于大树的果实,挂在枝头岌岌可危。昨夜,风一直狂吼,雨一直下,有巢从树上掉下来了,那是一个编织得不是十分精美的巢,甚至有些粗糙,也许鸟们要不断地做好迁徙的准备,于是巢就像临时搭建的帐篷,追求一种简易。鸟没有人的能耐,迁徙时没有能力把巢一起带走。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想,鸟的无奈我无法能清楚地知道。开始我担心里面有小鸟或者鸟蛋,但是我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鸟蛋没有了,小鸟也不见了,这或许是一个废弃的巢,因为我好久都没听到鸟的鸣叫了。 自从我家后面建成一个钉子厂后,巨大的响声已经把我的耳膜几乎震破了,耳神经似乎也逐渐麻木起来。于是,能在清晨听到几声鸟叫就是一种奢侈的享受了。仰首,春日的阳光把眼球刺得生疼,树枝上只剩下几根草茎,或许那是建筑鸟巢的材料。在这里建巢的鸟简直可以说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而且建一座巢是需要很长时间的。在这里,它们的啼鸣被噪杂的机器声湮没了,它们还要提防随时可能射来的子弹,在树叶还没长满之前,这个鸟巢就是一个醒目的靶子。 这个春日,我看到一个空着的巢,它从树上跌落下来了,我无法再拯救它,因为我无法再把它安回树巅,即使能安回去,我想鸟也未必再回来,光秃秃的枝桠间再也看不到一只栖息的鸟。在这个春天,我觉得鸟的翅膀扇动得愈来愈模糊,那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梦里,来自童年的某个闲适宁静的午后,来自一个飘着芦花的芦苇荡。 童年时的我们,可以在野地里找到那些把巢建在地上的鸟,那些巢比起树上的巢显得更精细,软软的草托着温软光滑的鸟蛋。听大人们说,每个蛋都能孕育出一只美丽的鸟,于是我们也就放弃了把那小得比鹌鹑蛋还小的蛋放进锅里的念头,于是在童年的春天我们总能听到和谐婉转的鸟鸣,那是鸟在枝头的春歌。那是多么美妙的时光啊,整个村庄在一片鸟鸣声里安然入睡,宛如沉浸在一片仙乐里的世界,以至于多年后我还误以为那是一片泛着祥瑞之光的乐土。那些鸟似乎感念于人们对它们的不杀之恩,于是歌唱起来不遗余力。在一片鸟的歌声里,每个季节都美丽异常,绿树,鲜花,鸟鸣,鸡鸣狗吠,营造出一派田园诗似的至美之境。 在一个温暖的午后,我潜进芦苇荡,因为芦苇上有美丽的鸟,我想在那里静静地观看一只只美丽的轻盈的鸟在芦苇上的舞蹈。我喜欢芦苇的花柔柔滑过脸庞的感觉,更喜欢和一只鸟对视,这小东西居然不怕人,它甚至会歪着头和我对视,它完全不会把我这个贸然进入芦苇荡的不速之客朝坏里想,真的。它甚至看我几眼后小嘴朝天又欢快地叫上几声,无忧无虑的歌声在芦苇荡里虽然微弱,但是比起任何音乐,能给人以更奇妙的享受。那巢建在几根芦苇上,那些嫩黄的小嘴从晃晃悠悠的巢里伸出来,我看着这些张着小嘴的小家伙,总有去抚摸一下的冲动,但是我怕粗糙的手会伤及到这些娇弱的小生命。当母亲喊我回家的声音在背后传来时,我才恋恋不舍地回望着那些小鸟回家去。那时我总想,自己也许是一位无忧的天使,是上苍的安排让我的眼睛能随时看到了这些可爱的鸟,让我的耳朵能随时听到那些美丽的不绝于每个季节的歌唱。 现在不行了,那些悬浮的鸟巢越来越远离我们了,鸟们也用敌视的眼光看着我们,一只又一只的鸟对我们的行为感到寒心,在巨大的声响和无数次屠杀追赶中,它们无法再寻找到一个宁静的所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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