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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张爱玲:在悲剧人生中,获启智慧

2021-12-23叙事散文简然
张爱玲的睿智在于她在平凡人的生活中发现了生活的真实性,写出了真实人生的矛盾与无奈。我们从沉重的人生故事中懂得做人的两难和矛盾,必须明白也必须接受人生的悲剧,在悲剧中思考人生,获启智慧。 人的感悟力是在经历中积累的,而聪明的人却能从别人身上得……
  张爱玲的睿智在于她在平凡人的生活中发现了生活的真实性,写出了真实人生的矛盾与无奈。我们从沉重的人生故事中懂得做人的两难和矛盾,必须明白也必须接受人生的悲剧,在悲剧中思考人生,获启智慧。   人的感悟力是在经历中积累的,而聪明的人却能从别人身上得到经验。张爱玲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道出了慈悲和善良是要靠我们对人和对生活的理解的。 “最可厌的人,如果你细加研究,结果总发现他不过是个可怜的人。”这大相径庭的思想使爱玲处于难以挣脱的夹缝中,父亲的暴力、母亲的逃离、懦弱的弟弟、凶狠的继母,这些人和事都恶魔般地蚕食了张爱玲本应青春张扬的生命,阴郁的童年造就了爱玲沉静、冷漠、灰凉的人性,身上时常流露出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悲哀与落寞。然而抑制不住的才气还是吸引了众多人的眼球。如果没有对人生的理解,张爱玲就写不出众多平凡人的悲剧小说。   张爱玲的童年,是一座“有阳光的地方让人瞌睡,阴暗的地方有古墓的清凉”的深宅大院。她三岁吟商女不知亡国恨,十岁读《红楼梦》。父母的不睦,对张爱玲而言,父爱与母爱虽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童年的经历,成全了她的一身“俗骨”。在香港求学的青年张爱玲,从容旁观人们在战火硝烟中奔忙逃生,为金钱或其他相互倾轧,明争暗斗。她注视着这沉沦的时代。对于人她选择了宽容的远视,生活在她心中就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她已将蚤子视为生活的真实成份。    “文学史上素朴地歌咏人生安稳的作品很少,倒是强调人生飞扬的作品多,好的作品,还是在于以人生的安稳做底子来描写人生的飞扬”。这一信念贯穿了张爱玲的作品和人生。她在作品中以其敏锐的目光不避世俗的心态,和怎么也摆脱不掉的失落孤独感,营造了两个世界:体内的世界精致但孤独,身外的世界则浮滑与冷漠。前者化作了散文,后者融进了小说。尽管她的作品溢满辛酸的泪,却没有战争与血腥。她把目光投在乱世中最基层的“饮食男女”的主题上,写他们比革命战争更素朴恣意的爱,写他们并不过分的渴望幸福的生存之欲。她的作品不壮烈、不悲壮,而是苍凉,一种在现实残酷之下生活依旧继续的苍凉。一种启发性大于刺激性的苍凉。 (一)根性、气质是一个作家的本质,并决定着作家的作品。   张爱玲的服饰已成为她艺术生命的一部分,或者干脆就是一种创作的手段。那些触犯大众审美常规的服饰,已成为一种文化,一个象征,是她个性的生命之旗,一扇展示她创造力的窗口。一个在衣服上都不敢说自己心里话的人,很难想象他在作品里能说出什么。正是因了这种率性而为的个性和真诚,她才得以在自己的作品里尽情挥洒收放自如。她让出身小家碧玉的寡妇曹七巧穿上“银红衫子,葱白线香滚,雪青闪蓝如意小脚裤子”(《金锁记》);让本性善良却又充满虚荣的女孩葛微龙穿上“长齐膝盖的翠蓝竹布衫学生制服”首次在梁家大院粉墨登场(《沉香屑第一炉香》);而那个美丽且薄命的女孩子川嫦则“终年穿着蓝布长衫”(《花凋》)。我惊叹她对服饰有着超乎寻常的理解,“日本花布,一件就是一副图画。买回家来,没交给裁缝之前我常常几次三番拿出来赏鉴,棕榈树的叶子半掩着缅甸的小庙,雨纷纷的,在红棕色的热带,初夏的池塘,水上结了一层绿膜,飘着浮萍和短梗的紫的白的丁香,仿佛应当填入《哀江南》的小令里,还有一件,题材是‘雨中花’,白底子上,阴戚的紫色的大花,水滴滴的。”(《童言无忌》)这里的花布已经不单是一块花布,而是她任意驰骋的艺术天地。细节会突显小说的成功之处,她的作品里人物描述时形象服饰步履神情,详尽得如在眼前;在她的叙述中时间地点人物景色,无一遗漏的细节和盘托出。语言叙述能力的天赋,使她在驾驭自己的文字时胸有成竹,得心应手。   即使生活在30年代闹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台的大上海,她依然处乱世而不惊,居险境而平和,她平和通达,不趋炎附势,更不随波逐流,她永远生活在潮流的外面,冷眼旁观着乱世中的人生,以她特有的冷静与淡定打量着一切喧嚣和纷争,繁华与落寞。用自己的方式介入生活,折射于笔下的人物苦乐酸甜离合悲欢。正如她所说;“好的作品就是以人生安稳的底子来描写人生的飞扬。”这是她的文艺观,也是她的人生观。她的作品中没有咄咄逼人,她的书能使人平静地读。在她的作品中,不难看出有不可言说的落寞。   这个在精神和世俗中俯仰自如的女人,最终被自己的才华刺伤在一张白纸上。她的心是寂寞的,她的梦幻与现实,虚妄与真实,交错杂糅成一种似晴欲雨的天色,人去楼空时分的怅然顿时而生,只剩下一堆意念的碎片。血管里流淌着滚烫的血,神情却安然恬静如水,如一条封闭在琥珀中的远古鱼,默默地品味“绚烂之极归于平淡”的凄美与“热闹深邃处的荒凉。”也委实活出了一种境界。   “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下去,三十前的人早已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还没完,也完不了”,是的,这样的人和事是无论多少个三十年也不能掩映不能磨灭的。 (二) 在尘埃中开花,与俗世幸福绝缘

  张爱玲是遗世独立重情仗义的,她漠视政治而注重才华与情趣,与胡兰成一段并不完美的婚姻,让她背负所有的责难;又因心灵的相通而选择了长自己三十岁的美国剧作家赖雅。她也是是非分明的,当她的文章被别有用心地用于某种政治目的时,她则挺身而出公然登报声明予以澄清。她只想做一个纯粹以文字为生的女人,随意而洒脱地生活,做一个安适自在的人。   有人说,张胡的相识是一篇俗套的言情小说的开头,千篇一律的男女把戏。只不过用了动听的言语来粉饰贫乏单调的生活,使一些平凡的事情仿佛沾上点点浪漫而已。活着就注定要同时接纳美丽与恶浊。渴望爱的临近,却恐惧于爱的迷惑力。清醒地认识着爱的本质,却又悲哀于爱的流失过程。这是所有女人的通病。女人的潜意识里等待着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人,畏惧于自我被卷入的狂热力量,因而本能地要去逃避爱的份量,惴惴于爱的降临。飞蛾扑火的热情与抽身独处的冷寂,都活跃在张爱玲甚至每个敏感的女人心里。   胡兰成,这个让张爱玲倾慕而又违心的男子,确有才华学问,又有着锐利与机警。为此,理性的爱玲沦陷了,在给胡兰成回的第一封信中写:“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初读到这句话,我心中突然有种说不出的酸楚和忧伤的隐忍,无声地在夜色中流淌。在没有时间性的月色里,我仿佛看到一袭华美的旗袍,高高扬起头的女子,脸上浮现出淡漠的笑容,似乎藐视一切,又似乎对这世界有着难言的眷恋。就是这样俯视人生的女子,在千万人中遇到了风流成性的胡兰成。也变成“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中开出花来”。爱玲被一个叫爱情的法师施了咒语,聪慧的女子变得盲从,最高傲的女子放下矜持和尊严。“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首悲哀的诗在爱玲爱情诠释的里,得到了最真实的人生注解,爱本身并没有对与错。胡兰成曾这样说“张爱玲是民国时代的临水照花人”,也给过她热烈的爱情,点亮她的生命火花,最终给了致命的伤害,让她余生从此暗淡无光。离开胡兰成后,“亦不致寻短见,亦不能再爱别人,我将自己萎谢了。”所以,也不再有慈悲。爱玲在尘埃里,将自己的青春和爱情萎谢了,也将自己惊世的才华萎谢了。 天下男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者有几何!对于自己喜欢兼爱的男子是断然不能容忍的被分享的。所以爱玲终究还是展现了她坚决而刚果一面,决绝了这段传奇式的爱情,“倘使我不得不离开你,不会去寻短见,也不会爱别人,我将只是自我萎谢了!” 然而幸福的真正价值正是在于它的短暂易逝。离开胡兰成后,却依然在胡兰成急需帮助的时候,解囊相助。这种“慈悲”是不是一种爱的宽恕?但从爱玲《红玫瑰,白玫瑰》冷峻的文字中,我分明读到了她的淡定和自嘲。因为爱所以尊重对方的选择,放弃也是慈悲,是爱。   张爱玲与胡兰成相识到分手,只有三年,却是张爱玲一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此后张爱玲在美国又有过一次婚姻,她第二任丈夫赖雅是个左派作家,两人婚姻一直维持到1967年赖雅逝世。一代才女终敌不过岁月沧桑,她曾经是月光下文字的精灵,她自己说她是与月亮共进退的人,“我立在阳台上,在黯蓝的月光里看那张照片,照片里的笑,似乎有藐视的意味,然而那注视里还是有对这世界难言的恋慕。 ” 她从来不是征服读者,而是用她特有的艳丽、孤独和苍凉来打动读者,并且这种艳丽的苍凉即使经由历史的沧桑依旧毫发无损。   世上曾有张爱玲,故我也是幸运的,因为能读她的书,就足够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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