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石圈城探幽

石圈城探幽 丘有麻 　　翻看陆润的长篇小说《石泉城》时，忽然想起去年探访石圈城的旧事。那是冬日的一个午后，下乡路过小说《石泉城》的原型——黄羊川石圈城，看见原任县长题写的碑志，撰述石圈城的传说，说每逢正月初一到十五的深夜，如果来到石圈城里，就能隐约听到社火的喧闹声，那是石圈城的鬼神在欢度新年。大家看了，不禁有点心弛神往，都想身临其境，看个究竟。 　　石圈城还在山里边，公路边有一条极狭的沟谷，蜿蜒通往石圈城。下午两三点钟的太阳，暖暖的，晒化了山上的积雪，雪水顺着沟沟岔岔流下来，汇往谷底，形成一股浑浊的急流。站在谷底，向上仰望，但见一线蓝天，时有不知名的鸟掠过，两侧悬崖峭壁，山石嶙峋，突兀斜出，融化的雪水顺石缝渗下，泡软了岩石缝里的土，不时有泥巴滑落，砸在地上啪啪作响。谁也不敢贸然直入，就绕道村庄去探访。 　　山路崎岖狭窄，到处积水横流，大家闪转腾挪，小心地拣寻干净的地儿落脚，象扭秧歌的行者。走了不久，就再也难以找到一块干地，到处是融化的雪水，只好踩了泥泞，大步前行，皮鞋做了雨靴也在所不惜。 　　山路边是散落的村子，随便的房子，高低参差，依势而建，毫无章法，仿佛行路已久的旅人，疲劳困乏，随意坐了，就睡成一处院落。那些房子，有的塑于丈八高台，细心地用石头泥巴垒砌了根基，有的僦于低洼平坦处，屋顶和路一争高低，沿着山路夜行，不熟悉的，一不小心，就会走到人家的房顶上。屋顶大多铺了石子，呈一派青色。原来本地人吃的都是窖水，屋檐水经石子过滤，全部流入院子里的水窖。 　　院落里有牛羊，看见陌生人过来，好奇的张望，忘记了吃草。院外向阳的空地上，照例有闲人，在地上摆一副棋，围一群，拢着袖子下，影子和喧闹声搅和在一起。 　　走了数里，越过一个空打麦场，就没了路。眼前全是山里人家的旱地梯田，融化的雪水漫过去，地里湿漉漉的，翻晒过的皮肤在阳光下兀自腾腾地冒着热气。大家一边喘气，一边咋呼着， 趔趄着，拣干燥的土埂做路，蜿蜒潜行。山路实在泥泞难走，几乎要却步的时候，有老人从院舍里出来，给我们指路。原来，眼前那一仞悬崖石壁之下，就是石圈城。 　　大家快步跑过去，但见一条深谷横在眼前。站在崖头，小心地攀着岩石，俯视谷底，谷深几十米，下面乱石林立，泥土翻涌，分明一条经年洪水冲刷形成的旋地。这样一块空地，既不平坦，也不开阔，从高处看来，怕连几百人都难以相容，一队的狮子社火能舞得开身子吗？我有点怀疑石圈城的传说了。看那崖壁，犹如刀削斧劈，石缝间有草木葱茏，群鸟在其间盘旋起落，悠悠自在，物我两忘。难道他们就是石圈城里唯一的主人？ 　　觉得无趣，大家泱泱回来。一路走来，都有点汗，脚步又沉，想寻捷径，就走了一条下阳洼的田埂，先是十分泥泞，接着被上阳洼下来的雪水阻了归路。大家在泥地里蹒跚而行，样子十分狼狈。是继续踩着泥泞闯过去，还是折回原路走？正犹疑间，抬头看见高埂上俩山里女子，一高有矮，一立一蹲，望着我们，掩口葫芦。 　　先老师有点愤然，大声吼：“呔！你们看我们的笑话么？明知过不去，也不早点告诉我们！”那俩女子依旧笑着，一个回道：“喊你们了，你们不听，光想走捷路，却偏走下阳洼。” “一看就知是外路人，我们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外路人怎么走水地？难道会飞？哈哈哈哈……” 另一个大笑着说，笑声像石圈城里盘飞的鸟，嘎嘎的，“走不过去的。还是原路去吧。” 　　大家恼丧着，又转回原路，绕了一大圈，才回到麦场上。那俩女子等在原处， 兀自笑嘻嘻，脸蛋红扑扑的，仿佛在看大家的笑话。先老师一边踢打着皮鞋上的泥，一边说那女子：“看什么看，我们又不是闹社火的！”“问你们吧！路这么泥，你们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高点的女子口不饶人，将了先老师一军。 　　我问：“这里就是石圈城啊？这真的有社火啊？”那俩妹子吃吃笑着，矮个子用肩蹭蹭高个子，挤眉弄眼地说：“那当然啊！不信，你们今夜站下，自己去听听嘛。” 　　抬眼回望，看见远山上有一片凹地，洼地里环拥着一个村落，看来不足百户，屋顶一溜青石的颜色，房屋排列还算整齐，一条主街分外清楚。若有云来雾罩，不算海市蜃楼，也是白云深处的人家了。假定石圈城里闹社火，必定少不了他们吧？我想。
石圈城探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