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秋之断想

　　秋天，特别是深秋之时，天气渐次冷凉起来，这时节的人们虽然没有了夏季时的心烦意燥，但心绪中总缺少春天时的兴奋，即便生活在乡村的人们，虽然赶上一年里最重要的收获季节，但心中也是常有一丝茫然感。每逢秋至之时，一天里最明显的特点就是早晚的温差一天大过一天，如果不及时添衣加帽就必会遭遇冷风猝不急防的袭击，一般有多年陈疴者就最怕秋季来临了，往往会因为一次稍不在意的感冒，就会引发不可痊愈的重疾！ 　　上中学时读过当代作家峻青的《秋色赋》，他是描绘新社会新农村秋天时一派丰收在望的景象，其发自内心的赞美与歌颂，读之顿感酣畅淋漓，倍受鼓舞。又读宋代大文豪欧阳修之《秋声赋》，而欧阳修作为曾遭受排挤抑郁不得志的一个封建文人，他却是借秋之萧瑟、悲凉、肃杀之景，抒发自己压抑、愤懑、无奈之情。时代不同，作家的心境不同，行之于文的情感亦不同，但他们都是站在各自的真切感受上尽情述怀的，社会的烙印不可避免地就深深地刻在了各自的心灵和文章中。 　　我曾有过一个并非荒唐的想法，觉得既然人们感受秋天时往往会因各自的心情不同而有所异，或乐或忧，或喜或悲，而作为自然之客观的秋天本身又是如何反观人之不同情感的呢？它会因人之不同而有所差异吗？就像历朝历代读孔子的感受，或“焚书坑儒”，或“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或“打倒孔家店”、“批林批孔”，或由于一个单薄女子的讲解，就招徕全民对孔子的推崇热议等等，如若早已作古的孔子一直在世，他会如何看待世代之人对他的看待呢？而且这个沉重、尴尬，却又有趣的设想，恐怕决不单是关乎秋天和孔子的事情。 　　其实秋天作为一种特殊季节的形式，它不但有着其他季节所必有的表征现象，更有着其他季节所未有的内在神秘和深沉。像春天吧，是一个由寒转暖的季节，让人感受到的是希望，至于冬夏之时，除了对比鲜明的寒暑，更多的也是主动的表达与裸露，而秋天呢？却是一个由温暖走向冷漠的过程，总会给人以过多的留恋和无奈，特别是看着那叶落枝头与北雁南归的情景，心中也便情不自禁地产生起无限感慨与忧伤。 　　可秋天又的确是一个收获的季节，特别是农人要收获庄稼地里、果树林里饱满的果实，没有哪一个季节比秋天更让农人盼望和欣喜的了。在农人看来，天气的冷暖只是符号，只要能有所收获，就是让人欣悦和感激的季节。农人是全人类的衣食父母，他们收获的日子，也便成了世人关注的日子，农人收获的不单是他们的希冀，也是每个饮食五谷之人的盼望。 　　只惜真正的秋天总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单纯而驯服，时常不是秋雨绵绵无晴日，就是久旱不雨望甘霖，最受影响的还是农人的秋收秋种，农人的心绪在高兴感激之外也就不可避免地有所失落和烦恼，就像那些极易为季节变换所感染的性情中人一样，总会感慨和无奈于秋湿或秋燥的肆虐与顽固。由此以来，秋的感觉在人们的心上，就真的会常常暗合一个“愁”字，也就无怪乎古今中外无数墨客骚人，多有借秋言愁的潜隐趋向了。 　　身处北国城乡边沿的我，每天都要面对城市和乡村，逢秋收之时，最让我生发感慨的倒不是干旱，多半是秋雨绵绵连日不开的时日，这时我就会昼夜昏昏沉沉于时而淅淅沥沥时而急促狂骤的秋雨中，为农人的农事着想，也为自己的碌碌无为忧思，心绪不宁，却又困意袭头，整天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地聆听着秋雨声，不知该做点什么，任凭一个湿漉漉的秋天摆布我的灵魂，束手就擒似的，我能去做什么呢？ 　　又一次在睡梦中被窗外多日的秋雨惊醒时，我忽然觉得也许多情的秋天正是借连绵的秋雨在向我传达着什么，急忙下床披衣，尔后撑一把长伞，独自来至乡村的田间，透过湿漉漉的旷野，我犹似醒悟到这个多雨的秋天，正在以一种执拗而偏激，甚而骄横与傲慢的形式，呼唤人们真切地走进它的内心世界，它也是需要理解、温存，和珍惜的啊！ 　　自此，我好像懂得了秋天的谶语，也好像懂得了秋天之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