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雄伟奇崛鸡冠花

鸡冠花 　　主持编纂了《永乐大典》的解缙是明朝时的一个传奇人物，侍奉过太祖和成祖两位皇帝，自小机敏过人、能诗善对、才华出众。关于他的奇闻佚事，坊间有无数版本流传，其中《花史》上就载有一个，颇能让人从中窥见此人不凡之一斑：一天，解缙陪同成祖游览御花园，成祖有意为难他，命他作鸡冠花诗，解缙张口吟道：“鸡冠本是胭脂染”，一语甫落，成祖忽从衣袖中取出藏着的白色鸡冠花，说：“是白的”，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解缙不慌不忙，沉着应对，接口吟道：“今日为何浅淡妆？只为五更贪报晓，至今戴却满头霜。”令成祖不禁击节，果然名不虚传，真才子也。 　　这株让解大学士在皇帝面前出尽风头的鸡冠花其实并不算什么奇花异草，皇家的御花园也不是它惟一的驻地，乡间普通百姓的茅舍前、竹篱旁照样可以时不时地见到它那雄伟奇崛的身影。 　　说它雄伟奇崛，倒不是因为它的身材高大，若论身量，它是无法与植物中的许多同类相提并论的，不要说大多数木本的花它比不上，就是一些跟它一样同属草本的花，比如美人蕉，比如蜀葵花，它也是望尘莫及。它的植株，高的不过5、6尺，矮的也就3寸来高，虽不能说是花草中的矮矬头，却也实在算不上此类中的高将军，可以说，单单从身量上来看，它跟“雄伟”这两个字是沾不上边的。我小的时候，外婆家门前的菜园中就同时种有这种鸡冠花和那种能够炒了吃或者烧汤的苋菜，很多时候，我都分辨不出来它们，因为他们实在是太像了，不单是叶子很像，就连梗子也没多大区别，都是红色或者青白色，所以那个时候，在鸡冠花开花之前，我常常会把它们搞错，或者根本就没意识到外婆的园子里还长有这么一种可以开花的植物。 　　直到它开出花来，开出一种很霸道的花来。 　　鸡冠花开，是不会像许多其他的花开那样显得小心翼翼的，在叶腋悄悄张开花瓣，它要开，就大张旗鼓、轰轰烈烈地开，大大方方，独立于主干的顶端，绝不旁逸斜出，色如鸡血，形若鸡冠，昂扬向上，一付王者的派头。这样的花开，在自然界中是极其少见的，我是一个孤陋寡闻的人，在我短浅的识见中，仅能找到香樟树一种跟鸡冠花有些相似，它把花开在每根枝条的顶端，但是若论起王者气象，香樟花是无论如何都不及鸡冠花的，且不说它的锥形花序远没有鸡冠花这样的气势，就是独立向上的精神，它也无法与鸡冠花相比。 　　于是，从鸡冠花的花形上，我看到了“雄伟奇崛”这四个字，原来，高大并不一定要体现在身形上，就像解大学士一样，矮小的身躯里蕴藏着的是超人的智慧。 　　都说女儿如花，可不知怎么的，我却从这种花的身上看到了一种雄性的力量，如果一定要把它比作女儿，那么，我也觉得它代表的该是一种“巾帼不让须眉”式的女子，譬如那个替父从军的花木兰。 　　这种花，一般从7月开始开，一直要开到10月以后，直到霜冻把它的茎叶都打得凋零了，花色依然不改，红得耀眼，此时，天空已有大雁飞过，因此，它又有个名字叫做“雁来红”，也很贴切自然。元代有个叫姚文奂的人，在一幅鸡冠花的画上题过一首诗：“何处一声天下白，霜华晚拂绛云冠。五陵斗罢归来后，独立秋亭血未干。”可谓极得此花精神。 　　在听到《花史》上记载的那个故事之前，我只知道鸡冠花是红色的，这也难怪，我从小生活的那个叫做时庄的村庄上所种植的鸡冠花只有这么一种，而且，单单从这种花的名字来看，它也应该是红色的，除了红色的鸡冠之外，你还见过其他颜色的鸡冠吗？如果有，可能是紫色的，所谓红得发紫是也，我见到庄上公鸡鸡冠变紫，多半是在它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之后。《花史》上的这个故事至少让我知道，除了红色鸡冠花之外，鸡冠花还有白色的。随着年龄的增长，读的书也渐渐多了起来，我又知道，鸡冠花的颜色还远远不止这两种，还有黄色、紫色等等，但是无论它有多少种色彩，在我的潜意识里，我总觉得红色或是紫色才是正宗，因为不管怎么说，这两种色彩才是鸡冠真正的颜色。 　　鸡冠花是可以吃的，这是我从书上看来的，说客家人用它来做茶点招待客人或者自家食用，方法是把没有结籽的鸡冠花剪下，先用开水焯，再裹上米粉，蒸熟，搁簸箕里晒干，然后用茶油将其炸酥，据说味道非常不错，我没吃过这种食物，不过当时读书读到这里，就感觉嘴里齿缝间有液体沁出，喉咙里似乎要伸出一只手来。 　　我国的传统医学认为鸡冠花的花序和花籽都可入药，性味甘凉，功能凉血、止血，主治痔漏下血、赤白痢、吐血咳血、妇女崩中、赤白带下等病症。我不知道诸位见过它的种子没有，极其细小，碎铁屑似的，不过味道很好，炒熟了吃跟山榛子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