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寻找桃源（一）

　　自陶渊明的《桃花源记》面世后，不知在多少人心里存了一角温润，那里山水明媚，桃花盛开，人人和善可亲。我从来认为那只是一种向往，并不真实存在于这世间，因而路过湖南桃源县时，并没有进去一游的心思。 　　云南也有个号称桃源的景区，即广南坝美。有朋友去了回来说：“我们在那里过年，开心得不得了，鞭炮屑都有一指厚。”我没有打算一探究竟，但昀阳有同学去了，说好玩得不得了。于是，坝美进入了我们的行程。选在春节期间去，是为了应景：桃花正盛。 　　四面环绕广南的青山像莲花花瓣，县城位于花瓣中心，因而又名莲城，仅名字就如此不俗。 　　抵达广南时，家家户户在过节，许多店关门闭户。吃了晚饭出来，广场在放露天电影。很老的电影了，但依然围了一圈人在看。这有几分像我童年居住的小城，那时露天电影带给了我们无数欢愉。广场对面就是莲湖，湖中秀雅的楼阁垂挂着的彩灯已流溢莹莹华光，月轮在楼阁一侧皎洁，看着宝蓝色的夜空，我有几分向往坝美了。 　　一早就向坝美而去，沿途的田园中油菜花一片金黄，田园之外的山形状秀美，树木稀稀松松生长。 　　坝美入口处，车辆众多，看来桃源之地确实引人神往。木华寻找车位时，我和昀阳在周边看风景，公路旁有条河，顺着山的走向缓缓地流淌，河中有水车，随着水的流动吱吱呀呀地响。有人在河边洗衣，竹丛就在河边葱浓。 　　停放好车，我们顺着路往前走，几步后就觉酷热难耐。虽是冬季，广南的太阳却火爆得使气温如同小暑时节。如此在烈日下走了一会，才到达洞口。并没有看到宣传画上横在洞口的那一束桃花，但要坐船穿洞去坝美，心里怎么都欢喜。 　　洞里没有灯。所幸县城小超市里的服务员得知我们专程为坝美而来，提醒买支手电，以便看洞内的景色。洞中钟乳石并不美丽，不过可以自己举了手电一通照射，也觉有趣。回头看去，洞口的亮光中还有船只进来。船慢慢划动，水哗哗响，渐渐漆黑一片，不开手电时四周一片黑暗。昀阳也不胆怯，自己拿了手电四处照，有时手电一开，岩石离我们已很近很近。我十分讶异，不知船工怎么辩明方向，至使船不会撞上洞壁。船工笑：“我们从小在这里长大，不用灯也知道怎么走。”前方渐渐有光亮射过来，慢慢也就看清了洞口和船只。 　　下了船，已置身坝美。在这里我才留意了山形，它们确如莲花瓣，一瓣一瓣柔和地起伏，山尖椭圆，一层又一层地往外展开。被山围绕住的田地里油菜花开得一片黄，一条河波光鳞鳞地穿田而过，有游人在河边玩水，有女子在田野里的空地上转磨盘秋，远处山脚的竹丛间，依稀看得见有人家。 　　几株零零落落的桃树，瘦瘦的枝干撑几朵花斜斜开在路边。树下有壮家女子在出售烤鱼、煮鸡蛋等食物，还有一个一个绿油油圆鼓鼓草编的球。昀阳自出了洞就提不起精神，见了草球略有几分喜悦，接过球后又无精打采了。房屋边有棵树，粗大的根系裸露在外，如雕刻出来般有形有状。最爱这些事物的昀阳甚至不愿去留影。我猜想她是饿了，立即找食馆。 　　路边食馆很多，都是当地人开办的。寻了一家环境相对好些的坐进去，点完菜坐了一会后，隔壁一桌的人散了，有身着浅蓝布衣的女子来收拾桌子，我不经意间见她把那盘几乎未动过筷的炒竹笋和另一盘炒鸡蛋端起，径直向厨房走去，而没有倒进泔水桶，心里有丝疑惑，立即跟过去，在窗户外就看见她把那盘炒鸡蛋递给屋内正准备炒菜的一位高挑女子，高挑女子接过直接倒进锅，然后把灶台上早已放着的另一盘只剩一半的炒鸡蛋也倒进去一同翻炒。转眼就起锅了，她就手用了刚才的盘子盛起来，递给蓝衣女子。 　　看到这里，我立即去告诉点菜的小伙子，把我先前点的炒竹笋退了。折回身，正巧看见蓝衣女子把炒鸡蛋放到一张桌上，客人们已起筷，女子则往回走。我只得去厨房守着。 　　菜上齐后，我才到桌前坐下。这时，昀阳伏在桌上，没一点气力，木华说她刚刚吐过。我哄她吃点饭，然而腊肉太咸，南瓜尚未煮透心……虽然竹楼外的田野如画，我们也无法吃进去，只得打道回府。 　　依然坐船，从另一个洞出来，这个洞垂挂着灯炮，虽说昏暗，但洞内有了光，已不如进来时神秘。 　　洞外，穿过坝美的那条河依然往前流淌，也有村庄，就在开着油菜花的田边，竹枝弯下来，罩住那些小巧的房屋。 　　我在路边为昀阳买了支冰棍，她吃着吃着，气力渐渐回来。车驶出一段后问她：“你一直念着要来，但在坝美都没有照张像，不如就在路边照一张？” 　　她点点头。路边，还是油菜花，还是秀气的山。 　　何处桃源？抑或处处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