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解读永固
2021-12-23抒情散文汤如浩
解读永固汤如浩悠远的历史,加上似有若无的传说,构成了一段历史的迷雾,让后来的人对它产生迷惘和神秘,这是对它的定义和理解,在我的意识与印象中,这是无法改变的思维定势,所以我曾写下了两篇有关它的拙文,试图把自己的感受明白无误的书写出来。现在看来……
解读永固
汤如浩
悠远的历史,加上似有若无的传说,构成了一段历史的迷雾,让后来的人对它产生迷惘和神秘,这是对它的定义和理解,在我的意识与印象中,这是无法改变的思维定势,所以我曾写下了两篇有关它的拙文,试图把自己的感受明白无误的书写出来。现在看来,这胸中的块垒远远没有消除,而是越发的厚重了。
永固是河西走廊中部一处古城城垣遗址。《晋书》载:“永和中,前凉张祚(在永固)初置汉阳县,以守马牧。张元靓改号曰祁连郡。”《魏书》又载:“李宝父翻为祁连、晋昌二郡太守,寻废。”这是关于永固来历与废弃的最为明确的记载,其他文献中零零星星也有所提及,可惜大多语焉不详。近年来,民乐县的文史工作者对永固的相关历史也进行了较为广泛的研究。《民乐史话》则是最为详尽的。关于永固以及现在民乐县治所在地——洪水,大多的记录是联系在一起的。《隋志》说:“删丹有周置金山县。”《甘州府志》载:“氐池古城,城西南一百六十里,今洪水城。汉氐池,魏晋兰池,宋金山。”金山县县治就是现在的洪水,从记载来看,诸多大事,两者是互为表里的。《十六国春秋》记载说:“秃发傉檀宏昌五年,伐蒙逊,次于氐池,蒙逊婴城固守,芟其禾苗至赤泉。”说的就是在今民乐县城发生的战事,永固与洪水直线距离不过二十公里,这场激战波及永固是非常有可能的。公元前121年,汉武帝派漂骑将军霍去病征讨匈奴,就是从大斗拔谷穿过,取得了这次战争的胜利。霍去病是汉武帝时大将,十八岁随侍于汉武帝左右,善骑射,屡从他的舅父大将军卫青与匈奴作战。年逾二十,独自两次出兵征河西走廊,一次逾焉支山(又名胭脂山,在甘肃省山丹县),一次逾祁连山,俘获匈奴四万余人。盘踞河西的匈奴王杀休屠王,领万人来降。我这里说的就是后者。霍去病死后,汉武帝为表彰他,“为冢象祁连山”,以纪念他在河西走廊立下的功绩。有人参观霍去病墓时,确定见到他的坟堆的很高,但很难说像祁连山。但他的陵墓前有石人、石兽,以此来象征祁连山,《史记》说:“上有竖石,前有石马相对,又有石人。”今祁连山脉怪石如鱼头,如卧象,只要稍加斧凿,即可成艺术品。《甘州府志》还记录这样一件在上古历史上具有轰动效应的一件大事:“隋炀帝大业五年(公元610年),亲征吐谷浑,经大斗拔谷,山路险,鱼贯而出,风霰晦冥,从官相失,士卒冻死。越数日,次张掖。”大斗拔谷就是现在的扁都口,现在是远近闻名的风景旅游区,有两副对联很是出名,一副是:“河西千年扁都口,天下第一油菜花。”一副是:“丝路壮景,一片黄花满地金;黄花引蝶,好风摇动一川香。”不管如何,霍去病、隋炀帝出扁都口的第一站在永固,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但史书的记载,或者只注重于永固,对洪水不加一辞,或者相反。总而言之,远古文字的刻板掩盖了许多的秘密,产生诸多不解,往往在对事与对人之间游移,迷雾层层,令人疑虑重重。
关于古甘州府治下的黎民百姓以及民情风俗,则是另一种情况。从现有的记载看,突出的表现是显得矛盾百出,不堪卒读。从我的角度揣度,结论是这样的:一则是年代久远,杜撰在所难免;再则是古已有之的书籍,书卷气未免过重,呆在书斋里妄加评说,又是中国读书人的惯有习气。《图册》里说:“穴居野处,采猎为生。”似乎当地人民的生活方式与原始社会无异,仍然处于茹毛饮血的蒙沌状态。《魏志》说:“西凉之俗,轻贫弱,重豪富。豪富之家,侵渔小民如仆隶。”河西之人从现在市场经济的方面说,还是勤快憨厚老实质朴,即便是民风大变,方向只能是向恶,而非向憨,“性相近,习相远”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寰宇记》则说:“人性坚刚慷慨。”这似乎与《张掖志》:“勤力畎亩,好学尚礼。”的记载稍微相符,作为张掖本土的史书《甘镇志》,记载则客观公正了许多:“在昔牧畜为业,弓马是尚,好善乐施舍。今则人知耕稼,大异往昔,地虽边境,而俗同内郡。揆以所见,古今不甚相远也。”但不管怎么说,以上的记载只是纯粹主观的做了些记述,我相信它们与客观的现实之间,肯定有着很大的出入,或者说太多了一些主观臆断,要么是溢美之词,要么是伪饰之说,有时是不值得一信的。如若不然,以中国人五千年不变的本性,河西人的变化为何又这么大呢?
有些人曾经对我提及过永固的辉煌,似乎离现在不过短短的五十年的时间,他们更多津津乐道的,是完整的黄土城墙、巍峨的城楼角楼、满街的雕花栏杆、遍地的秦砖汉瓦。这一切,似乎欲与长安等古城池一比高下,我却不敢苟同。我,更为萦绕于怀的,是站在城西一个叫“大疙瘩”的封土堆边,孤独的站在遥远的这一边,眺望那遍地遍野的白色骨殖、微微凸起的无主荒坟、腐朽的棺材板和陷落处的夯土层,想象那些最贴近长眠于此的灵魂的些微讯息,无休止的遐想:这究竟属于哪个杳远的朝代,是些什么样的人,是匈奴显赫的贵族还是月支剽悍的战士,抑或是什么血缘的土著居民,高大伟岸还是美艳无比,他们缘何把鲜活的血肉之躯毫不吝啬的托付给如今已显清冷但又浮躁的荒凉一隅?宫廷的政变,保家卫国的殉难,自然的轮回还是天灾人祸?我也尽情想象永固旧有的辉煌风采:歃血为盟,西风烈马;剽悍的战士,娇柔的女奴;牛马互市,皮毛毡靴……在黄土夯就的雄伟城堡中,繁华和喧嚣串联着朱雀玄武,豪放和桀骜守望着青龙白虎。那锦罗绸缎的奢华,环佩交错的高雅,毡靴红帽的异族情致,牧歌情诗的浪漫氛围,硬弓强弩,弯刀马刺,白骏马黑牦牛,绿冰草胭脂红,那些茹毛饮血的伟男子奇女子,胭脂山中的山丹丹花装扮的是他们纵横一时的豪放和阴柔……“失我胭脂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胭脂山,使我妇女无颜色”的歌吼,匈奴人又是怎样带着哭腔喊出来的?
我清楚,随着时光的流逝,随着阅历的丰富,也是随着思考的一步步深入,这样的疑虑还会进一步加深,不是由于外界的什么原因,而是因着对同一事物或同一现象有着过多的牵挂而造成的一种必然。这几年,我一直思考着这样的一个问题:在地域宽广,目前有二十多万人熙熙攘攘生活着的地界,以曾经有过旧石器时代人类活动痕迹的东灰山作为例证,应该说,永固,这个具有两千多年煌煌历史的古城,是有一个别样的模样的。可惜,与我渴望的目光格格不入的是:多少年来,我总是迷失在历史的迷雾之中,到底无法摆脱童年留给我的记忆,那破烂的屋舍,杂乱的街道,目光迷离的人们,还有一种腐朽的气息萦绕在童子坝河舌形盆地的上空,久久无法挣脱。
我不知道,是初次印象留下的深刻记忆,还是成年以来挑剔的目光造成的弊病,总之,我无法从现实中找出书籍中永固城的影子,我一度的失望着徘徊着,也一度对历史的真伪产生过怀疑:如今颓废的荒野,如何能产生纵横一时的文明呢,如何能够在历史的长河中溅起层层的涟漪呢,又如何能够不被历史的云烟淹没而长传于世呢?这样的疑问一再把我搅扰得心绪不宁,寝食难安,我不觉扪心自问:如此的自我折磨又是何必,与堙没得不见真身的历史去斤斤计较又有何意义呢?但是,也许是固执与倔强的性格的原因,明知道自己的天赋和智力所限,终究无法科学权威的对此作出诠释和论证,偏偏要将自己的身心投入进去,而且乐此不疲,废寝忘食,所有一切源于对历史尤其是身边的历史刻骨铭心的解读,源于过分的偏爱着这方热土,作为土生土长生于斯必将死于斯的地地道道的这块地方的后裔,我必须也只有必须去对它进行一番深深的反思,找出一些旁佐的材料来,能够给我们的后代些许的启示,这可能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正因为如此,有限的文本提供的有限的信息,只能留给我一片茫然,如同历史往往会和后世的人们开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一样,永固,也在耍弄着同样的伎俩,它似乎正躲藏在某一个隐秘的不为人所知的角落,吃吃的窃笑,我缺少与同行者骑马信步、一路高歌的高雅情致,只能一头雾水,像一个莫名其妙的的失恋者一样喟然长叹,徒生过多过多的烦恼。
这里其实是一个矛盾重重令人费解的地方,从历史文献看,这个曾经远离中原文明的偏远地界,从来没有因为远离繁华而停息前进的步履,而是一步一步的向前行进着,当然,它的步履到底是沉重些,从曾经在这里居留过的民族而言,可以说,就折射着整个中国北方民族的血泪史融合史,最初的柔然犬戎,到后来的月氏匈奴, 突厥羌人党项,吐蕃蒙古人回回,都在这里粉墨登场,留下这样或者那样的斑斑驳驳的痕迹,就悄然远去,似乎就这么单纯而明澈,而真正的要靠近它,又往往成为一种奢望。我案头的《甘州府志》已经被我翻看了无数遍,但我的头脑中还是一片蒙沌和混乱,思维在混沌中愈加的茫然无序,一些凌乱的字眼在脑海中胡乱的跳动。恍惚中,我居然又提笔行文,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又会留下一段无尽的思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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